阿朵早看穿了她的心思,忧虑地说:“此寨苗民十分强悍怪僻,你们前去,一言不慎,就可能被他们下蛊害了,没有什么大事,还是不去为好。”
“我们之所以到湘西来,就因为有大事要办,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们也不会放过的!”
阿朵微微一笑,说:“想不到小女孩子还有大事要办呢?”
温子菡受了讥嘲,小嘴一撅,有些不乐意了,赌气地说:“婶婶――我是真有大事要办呢!而且还是非办不可的大事,否则子菡就惨咯!”她故意说得严重,是想促使阿朵帮助他们。
阿朵想了想,终于说:“既然这样,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有几个条件。”
温子菡大喜,她知道阿朵心地善良,不会有太多苛刻条件,也不待阿朵说完,便连连点头答应。
阿朵接着说:“你要听好了,假如有一件办不到,我便不再帮你。第一,去到黑风苗寨,一律要听我的,不能多说一句话,随意乱动,能不能办到?”
“能!快说下一个。”
“第二,要拜我为师,我这几日先教你一些辨蛊、避蛊之法,你要学会了,我们才能前去。”阿朵担心误了温子菡,要先行教她蛊术将她防护起来,以防不测。
温子菡自然点头称是。又调皮地问:“还有条件么?我答应得上瘾了!”
阿朵就是爱她乖巧机灵,微微一笑,接着说:“第三,你学会辨蛊、避蛊法后,我会将我的全部蛊术传授给你,你须潜心学习。这些蛊术都是神教给我的,湘西能应用得像我这样出神入化,非常少呢。我们有缘,你又天资聪慧,到时只要认真学习,在我法力引导之下,不出半月,就能有所成就,到时再也不用怕那些寻常恶徒了。”
温子菡听完,面露难色,她要是学会了蛊术,就得整日与毒虫蛇蝎为伍,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虫子,她可不想多碰,但此刻若不答应,一来难却阿朵一番盛情;二来也不利于寻找黄鸟线索。温子菡可不是古代名仕,尊师重约,她暗想,我且先答应了,到时即便学会,也不使用,也不要那些恶心的虫子就是了。当下思定,她点头答应了下来。
阿朵大喜过望,心想,死前能收到良徒,传下衣钵,这一生就算圆满了。她自知时日不多,十分性急,立刻便要温子菡行拜师之礼。
她命温子菡跪于堂屋正中,天王大帝灵位之前,自己焚香百支于香炉中,只见青烟缭绕,不一刻室内全为烟雾笼罩。阿朵又将傩面具张挂于天王大帝灵位两侧,放下自己盘于头顶的长发,拜倒在地,口中大呼:“伊呀欧,伊呀欧,阿叱咔啦呼明隆……”似乎是苗疆土语。阿朵三拜九叩完毕,站起身来,拔出一柄牛尖刀,先划开自己的食指,又拉过温子菡的右手食指,轻轻一划,血水流出来,温子菡痛得大叫。阿朵将二人食指之血滴于一只碗中,两人的血刚一接触,立刻融合在了一起,按苗人说法,这证明两人缘分极深,上天也要促成此事。
世间每一个人之所以存在,皆有原由,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他们身体中潜伏着形形**的神秘力量,这种力量的种类与强弱决定着他们具备成为何种巫人的潜质。所以,巫术与人体的精血密切相关,也因此,几乎所有巫术在练习前或练习中或施展时,多多少少会用到自己的精血,蛊术也不例外。
阿朵再次口诵咒语,将自己的血点在两个纸人眉心,再在它们额头各贴上一张黄符,青烟之中,两个纸人竟活了过来,它们的关节极不灵活,行走显得僵硬机械,一摇一晃,面目毫无表情,它们慢慢走到温子菡左右,也跪在地上。这些令温子菡看得目瞪口呆,她虽早听说了湘西巫术的神奇,但从不曾想象可达如此境界,不免又惊又喜起来。
阿朵也跪了下来,祷告天王大帝:“真神在上,阿朵今驱动白衣护卫见证,欲收北京温子菡为徒,愿意传下毕生所学,希望温子菡潜心学习,守护天机,不可妄破天道!”
温子菡叩拜称是,在法力笼罩之中,这声“是”也便成了一种契约。巫术的传承极重名份,一师收徒不宜过多,也不可传给未经正式拜师的人,行巫术之人都是在动用世间神秘力量破解天理伦常,有违天道,因此使用时须特别慎重,否则施巫者也将反受其害。温子菡今日既已接受契约,便要一生一世受它约束了。
纸人再度立起,回归原处,青烟渐渐散去,室内又归于平常,仪式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