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若凌突然泪花翻滚,坚定地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生命在冥冥之中已有安排,它的终结是不可阻挡的,但她又怎忍心让面前的这位男子伤心呢?
此时,夕阳落入山头,西天被它的的余焰焚烧得艳红如火,绚烂无比。一行晚归的鸟划过天际,钻进到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遥远的田野上,炊烟袅袅升起,一个无法预知的夜晚再次降低。
公输然既期待又担忧,因为只有夜晚赶尸匠才会走出来,才有可能来到这座死尸客栈,但一个新夜晚的来临,也预示着高若凌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背后传出喧闹声,公输然回头看去,却是吴天良、王二狗及三名城管背负着行囊要离开这里,王二狗手中依然提着从茗洋墓中带出来的东西。杜乾坤追着他们说:“你们要走就走,但抓捕我们的时候留下来的假证据,一定要毁掉!否则你们今天别想走。”
王二狗嘻嘻一笑,掏出一把枪抵在杜乾坤头上说:“莫非你也想拘捕我?”
杜乾坤一把将枪打开,“别拿玩具枪出来耍酷,你们到底想让我们怎么办?说个准话,不要搞得人心里没底。”
王二狗这才发现错拿了玩具水枪,正要换成手枪,吴天良说:“明天一早我们就会赶回来。”他转向城管,大叫一声快走,五人急匆匆地钻进猎豹汽车,绝尘而去。大家在心里暗暗咒骂这一群看见利益冲在最前面,面对危险跑在最前面的孬种。
今晚大家早有准备,不等天黑就全部住进到死尸客栈二楼。二楼有四个小房间,每房有两张简易木床和几把竹椅。公输然、高若凌、高靖、阿朵连同科考队员住在第一间房;神兵分住在中间两房;梅山教其它教民在第四间房。
天渐渐暗了下来,大家点亮神兵弄来的蜡烛,光亮如豆,但能安抚心灵。高若凌独占一张木床,公输然、高靖守护在床头,其他人或挤在另一张床上,或坐在椅子上,昨夜大家都没睡好,不一会,他们便都沉沉睡去。公输然与高若凌却睡不着。
夜深了,室外的凉风越来越大,一场夏雨即将来到。高若凌十分兴奋,她让公输然将她抱到房前的走廊上,取来两张椅子,双双坐在上面。雨恰到好处地洒落下来,凉风吹过,雨水飘摇,一些不守规矩的雨滴拂在高若凌的脸上,清凉,带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不远处的风水塔在雨水中闪耀着黑色的光泽,今夜的冤魂休息,或许它们也需要躲雨吧。
凉风越来越大,四个房间里的蜡烛纷纷被吹灭,这个阴冷的山野更加静谧,更加幽深,它的睡眠也更加深沉。公输然与高若凌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这个美好的雨夜,竟不知不觉在雨水淋漓中睡了过去。
公输然被一些异响惊醒时,雨已经停了,但楼下青草地上的积水依然在散发出清凉。他望向风水塔,隐隐见到一个人影默默地面塔而立,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谁,声音肯定不是人影发出来的;他转向高若凌,她得病以来,从未像今夜一样睡得如此甜美;楼上四个房间传来轻轻的鼻息和梦中不经意的低语声,声响也不是来自这里。终于,声响再次传来,这回公输然听得十分真切,肯定来自楼下。他担心响声打扰了高若凌的睡眠,便轻轻从楼梯往楼下走去。
宁静的夜晚有些清冷,只有微弱的光亮让公输然辨认路径。到得楼下,中门照例半开着,响声就来自那里,公输然轻轻地往中门走去,响声仍在嗑嗑轻响,似乎是尖利的手指在挠木板。木板?公输然顿时汗毛倒竖,因为室内的木板只有那具黑色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