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陈水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催促着麾下。
破城,毁掉太平这颗北疆明珠。
这是皇帝的期许。
唯有如此,才能沉重打击北疆士气,才能压制住林雅的嚣张气焰。
“详稳!”
孔甲喊道:“不对!”
陈水抬头,眸子一缩。
城门那里人影幢幢,隐约看到正在厮杀。
“快!”
守军为何会有防备?
“姜贺那个狗贼!”陈水骂道:“定然是他令人惊动了守军!”
孔甲咬牙切齿的道:“回头弄死他!”
“快!”
陈水喊道:“守军并未集结,这是机会。”
“这里是杨狗起家之地,攻破它,我将带着你等凯旋宁兴,陛下将会重赏你等……”
所有人都在用皮鞭,乃至于刀背拍打着战马。
战马痛苦长嘶,不断加速。
哒哒哒!
他们不断接近城门。
“机会!”
陈水见城门中的守军虽说不少,但自己一方的悍卒此刻还有数十人在那里坚守,不禁狂喜。
“破城!”
他高举长刀嘶吼。
“破城!”
两千余人在欢呼。
破城后就是屠杀,接着是抢掠和破坏。
归去还有丰厚的封赏……
一双双眸子中多了血丝。
恍如兽类。
“详稳!”
有人尖叫。
一种不祥之感让陈水抬高视线。
一排排守军冲上了城头。
他们张弓搭箭,冲着前方松手。
箭雨中,城门处最后数十悍卒突然发喊。
竟然转身奔逃。
这些都是悍不畏死的军士。
可此刻他们竟然转身逃跑。
是为何?
密集的弩箭从城门中飞了出来,正在奔逃的悍卒们纷纷倒地。
连修士们面对弩阵都得跪了,何况这些悍卒。
城门并未关闭。
那数十悍卒倒下后,视线为之一清。
“冲进去!”
陈水高喊。
他必须要冲!
哪怕面临着刀山火海也得冲。
否则,回到宁兴等待他的将会是流放,乃至于死亡。
“详稳,敌军!”有人在叫喊,声音惶然。
一队队守军冲到了城门之后,一排排拒马被排列开来。
后方……
一队队弩手和弓箭手在集结。
弩弓平举,身后,长枪手在集结。
几辆弩车被推了过来。
陈水眸子一缩。
“放箭!”
密集的箭雨淹没了他,以及他的麾下……
……
距离临安城十余里的一个地方,三千骑刚吃完干粮。
副将何林拍拍手,饼屑纷飞,“这饼子干透了,有些霉。”
姜贺咽下口中最后一口肉干,目光如鹰隼般的盯着远方,“下一顿,临安!”
何林拿起水囊喝了一口冷冰冰的水,“陈水突袭太平看似最容易,可太平有杨玄起家的老营,敢死营。有那些人在,就算是他能突入城中,死伤也不会少。”
他放下水囊,“临安乃是陈州的治所,也开了商路,且临安多年来未曾遇袭,警觉性不如曾被多次破城的太平。只要能在临安守军警觉之前接近城门,大事定矣。”
姜贺眯着眼,他们走的是险峻的山道,一路上神经高度紧张,他这位主将更是如此。
哪怕是在山中歇息过了,此刻放松一下,他依旧觉得疲惫如潮水般的袭来。
“此次攻伐临安与太平,不只是为了报复,还有另一个用意。”
姜贺掩住嘴打了个哈欠,“杨玄与长安之间势若水火,长安那边,李泌等人想方设法在压制他。
可杨玄威压潭州与内州,声势大振,以至于长安的打压名不正,言不顺。
若是突袭成功,这对于北疆而言,是多年来未曾遭遇过的惨败。”
“黄春辉执掌北疆多年,也未曾丢过州城。”何林明白了,“拿下临安,北疆震动不说,长安那边也得了攻击杨玄的话柄。”
“临安大败,这是杨狗的罪责。”姜贺笑道:“李泌顺势出手,北疆何人敢为杨玄辩护?相公说,李泌此人擅长权术,得此机会,他定然会使出浑身解数,务必要拿下杨玄。”
何林也笑了,“杨玄滚蛋,谁人能执掌北疆?无论是谁,都挡不住我大辽的滚滚铁骑!”
“当初张楚茂曾来过,可此人志大才疏,大军遭遇我军前锋,小挫一场竟然就撤了,引为笑谈。此人不足为虑。”
姜贺分析道:“至于刘擎,此人与杨玄关系密切,长安若是能夺权,必然会处置了此人。
再往下,宋震逃不过清洗……
文官没了。武将,江存中等人当初便是黄春辉的嫡系,如今紧跟杨玄,难逃一死。”
被清洗过后的北疆将会满目疮痍。
“那便是大辽的机会。一旦大辽铁骑南下,谁能抵御?”何林红光满面,“到时候相公寻机统领大军南下,破北疆,兵临关中,威震天下。挟势回归宁兴,废除那个肥豕易如反掌!”
姜贺笑了笑,“临安城中有不少守军,晚些突袭,务必要快,先抢占城门,带的火油呢?”
“大多都在。”何林说道。
“进城第一件事不是杀人,是驱赶,是纵火!”姜贺说道:“借着火势,咱们再冲杀,哪怕城中有上万大军也不惧。”
维系军队战斗力的不是个体的武力值,而是纪律。
混乱之下,城中守军必然大乱,随后突袭,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挡不住。
历史上那些以寡敌众能获胜,靠的便是打乱敌军!
何林说道:“卢强长于文事,而弱于武事,骤然遇袭,他定然会慌乱。进城后,当分散开来,一股股的往四处冲杀,四处点火……”
姜贺点头,“老夫便是这般想的。”
他起身,“去看看。”
三千不到的麾下,此刻都站在自己战马的边上。
姜贺检查了火油,检查了人马的情况。
“不错。”
他走到最后。
两百余穿着唐军甲衣的将士列阵。
这才是他的杀手锏。
林雅藏了许久的唐军甲衣,为了此次突袭成功,都给了他。
“记住,一旦成功,一部分进去纵火,一部分人扼守城门,等待老夫率军赶到。”
“领命!”
“出发!”
两百余骑上马。
姜贺等人紧随其后。
“差不多了。”
当远远看到一个黑点时,姜贺令人下马。
两百余‘唐军’出发了。
他们一路显得有些懒洋洋的,直至城外。
“哎!拉开!”
一个军士用字正腔圆的大唐话喊道。
“知晓了。”
守城的军士懒洋洋的回应着。
突然,一个军士身体一震。
“今日咱们的斥候出去的没那么多!”
斥候出巡的频率和密度和当下局势相关,临安许久未曾遇敌,斥候巡查也少了。
而今日出巡的斥候到目前为止,不过是三百余骑。
关键是,这三百余骑是分成了六队出巡。
而这里是两百余骑……
就算是回归,不同的斥候之间因为路程的缘故,也不可能汇聚在一起!
“数目不对!”
那个军士抬眸,看着那些‘唐军’,突然面色剧变,喊道:
“不是我们的人!”
休!
一支箭失封住了他的咽喉,两百余骑发作了。
“杀啊!”
城门处的守军愕然,有人下意识的喊道:“敌袭!”
两百余骑中,有人吹响了号角。
呜呜呜!
铛铛铛!
与此同时,城头警钟长鸣,那些军士慌乱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