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泌在做什么?他依旧在歌舞升平,把天下当做是自己的棋盘,把众生当做是自己的棋子。梁靖虽然不学无术,但他乃是恶少出身,对危机有着天然的敏锐。他察觉到了石忠唐的不妥,他在大声疾呼,可换来的是什么?是嘲笑,是叱责。」「南疆果然谋反了。」
「若南疆军乃是由大唐人组成,那么,此战,便是内战。孤,会从容而行。」
李玄抬头看着城头,「可南疆军中多异族,石忠唐从接手南疆以来,就不动声色在更换军中将け。」
「孤在北方为大唐清剿异族,而在南方,李泌和长安却纵容出了一支异族大军。」
城头守军愕然。
使者面色铁青「打断他!」林现说道:「喊话!」
可左右的将士却置若罔闻。他们在倾听。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玄的声音坚定,「故而,当听到黄州被屠时,孤伤心,但却知晓这是必然。异族不会把大唐人当做是自己的兄弟,而孤,却不忍把你等当做是敌人。」
李玄指着城头,「叛军两度屠城,激怒了孤。孤发誓南下复仇。如今,利州挡住了孤的大军,挡住了孤南下复仇的道。
谁,愿为孤开道?谁,愿与孤同行?」
使者咆哮:「狗贼,耶耶在此,你将在利州城下碰个头破血流。
呛啷!
李玄拔刀,刀指城头,「谁,愿为孤斩杀叛逆!?」
使者呵呵一笑,「你在痴人说梦,谁敢杀我?」「我!」
身后刀光闪过。
使者的人头落地时,依旧带着愕然之意。
城下,赫连荣轻声道:「殿下一番话,并未说什么家国的大道理。他只是说了自己的愤怒,而这个愤怒引发了利州军将士的共鸣。再没有比殿下更能打动人心的统帅了。老韩,老夫仿佛看到了殿下率领千军万马冲向南疆的那一幕,想来,会很是壮观。
「殿下这是动了情。」韩纪说道:「当初听闻黄州被屠时,殿下把自己关在值房中半日,出来时,神色平静,可老夫却看到了殿下眼中的血丝。那一刻老夫知晓,那些参与屠城的叛军,不会有好下场。
「这是堂堂正正的王者气象啊!」姜鹤儿赞道。城头,林现和心腹们奋起反抗,有人喊道:「商国公饶不了你等!」
将领狞笑道:「我乃校尉张德,这天,是大唐的天,这神灵,是大唐的神灵。城下便是我大唐秦王殿下,石逆若是敢来,耶耶接着!」
张德喊道:「开城门,迎秦王!」城门打开,守军出城相迎。
文官们在最前面,跪下请罪。李玄下马走了过去。远方,能看到烟尘滚滚。「是敌军!」
裴俭说道:「应战!」
城头一阵哗然,显然守军发现了叛军的援军。噗噗噗!
北疆军的步卒阵列开始向左侧移动。
远方,春育喊道:「还有机会,快,夺回利州城。
他知晓利州城对石忠唐的重要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超越了长安城。
封住北疆军!
这是石忠唐最重要的战略构想。
现在,守军显然还在,城下不知发生了些什么,但北疆大军在城外,就说明他们并未掌控利州城。
趁着北疆军立足未稳,突袭!春育眼珠子发红,「杀啊!」
城下,李玄缓缓走到了文官们之前,说道:「孤说过,大唐,依旧是大唐。
他起兵的目的从未改变。
「孤,要讨伐的逆贼,其一李泌父子,其二,便是石忠唐。」
「起来!」文官们起身。
「文官不怕死,武将不爱财,则任何异族都无法轻视我中原。」
李玄的话令文官们羞红了脸。
他走过去,站在张德身前,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殿下!」
张德垂首,不敢看李玄。「你是勇士,抬起头来。」李玄鼓励道。张德缓缓抬头。
李玄幽深的眸子里多了些欣慰之意,「告诉孤,你为何不肯降石逆?」
这时叛军在赶来,大声呼喊,令李玄有些不满,他淡淡的道:「驱逐!」
身后的张栩回身,指着叛军,挥手。「殿下令,驱逐!」
裴俭喊道:「驱逐!」大队骑兵出动了。
他们从利州城左侧绕过去,扑向叛军。随即,步卒开始小跑。
守军并未牵制·····春育咬牙,「再逼近看看。」他看到了源源不断涌来的北疆军。
国公,我辜负了你!春育张嘴就吐出一口血。
城下,李玄再度问道:「为何不肯降石逆?」张德昂首道:「下官乃堂堂大唐男儿,岂能降了异族?下官若是低头,死后担心没脸去见祖宗。」「好男儿!」
大唐立国数百年,留下的不只是糜烂的局面,还有千千万万个面对异族不肯低头的好男儿··李玄指着叛军,「可敢为孤驱逐异族?
张德涨红着脸,「敢不从命?!」他上马,招手,「跟着我来。利州军骑兵集结。
张德拔刀,冲着
李玄致敬,「为了殿下!」「为了殿下!」
利州军欢呼着,冲向了叛军。李玄微笑着。
你的招降成功了,但,当孤出现时,这一切都成了水中花,井中月。孤一句话,利州将士奋勇争先。
李玄看着长安城方向,「孤,只是想用利州来告诉你。李泌逃了,可大唐正朔依旧。大唐正朔在此,在孤这里!孤在,大唐,就不灭!
利州军的加入令春育绝望了,他喊道:「撤!撤!」
「万胜!」
利州军和北疆军合兵一处,展开了追杀。城头,守军开始欢呼「殿下千岁!」
声音传到了城中。「是秦王殿下来了。」「好哦!」「好什么?」
「殿下是自己人呢!石逆却是异族!」是啊!
百姓兴许无知,但他们至少知晓一件事。
多年来祖辈传下来的无数道理中,其中一条,令人警醒。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异族人,不可信!而秦王,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