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昂然道:“当然,经过左大当户所言的那一番话,大单于应该知道我赵胜不是无能的草包,我也有信心帮您完成任何原望!”
冒顿想了想道:“那你想从本单于这里得到什么?”赵胜闻言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复国!我可以帮大单于做任何事情,但是大单于必须同意帮我兴复赵国,由我接任赵王!”
冒顿笑了,他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会无所求地帮助别人,如果有,那里面肯定就有阴谋,所以赵胜对他有所求,冒顿反而放下了心!
“好,如果你能够帮我击败大月氏、东胡、秦三国的话,我冒顿也会帮你完成心愿!”冒顿得到这样一个智者相助,显得非常高兴。
赵胜却道:“等等,大单于,按照我中土的规矩,咱们还是先小人后君子,希望大单于能够就此发一个誓言!”
此话一出,帐中诸将大哗,纷纷大骂赵胜不识抬举,竟敢不相信大单于,有性急的拔出刀来就欲和赵胜较个高低!
冒顿喝了声道:“都给本单于闭嘴,都坐好了,否则各抽五十马鞭!”众将这才悻悻然地归座。
冒顿深深看了赵胜一眼,忽地笑道:“你很聪明,也很胆大!好,本单于就发誓!”说着,冒顿起身,张开双臂、举过头顶,手心朝向天空,大声道:“我,匈奴大单于冒顿以昆仑神的名义发誓:如果赵胜能够帮助我兴复大匈奴,击灭大月氏、东胡、秦三国的话,我冒顿愿意帮他兴复赵国、并立他为王!如违此誓,必被天雷击死!”
发完誓,冒顿看了赵胜一眼,赵胜笑了:他知道匈奴人重誓言,尤其是以神的名义发的誓言,更何况冒顿是一言九鼎的单于,如果他日后反悔,必为匈奴人所不齿!
“大单于放心,我赵胜在此亦发誓:必会为大匈奴的大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日后便是兴复赵国,也必会唯大单于之命是从!”赵胜弯腰、以右手后住左胸,向冒顿行了一个客礼!
冒顿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咱们各自发了誓言,那么对我大匈奴目前的状况你有什么建议给本单于?”赵胜笑道:“不急,大单于还没有说明赵胜在匈奴王庭中属于什么地位,这让赵胜如何追随大单于!?”
冒顿咧了咧嘴,不满道:“你们秦人的麻烦就是多!这样吧,听说你们秦国的皇帝扶苏给他最好的谋士设了军师的职位,你就做本单于的军师吧!在王庭之中,除了本单于,任何人都不可以命令你,平时也不用你做什么事情,你只须给本单于出谋划策就可以了,生活方面吗也不会亏待你!至于礼节吗,随你的高兴吧,你爱行什么礼就什么礼!”冒顿也不傻,虽然给了赵胜很高的地位,但是没有给他任何的实权,因为他对这个非匈奴族类并不完全放心!
赵胜对能得到这样的地位很满意,他知道至少现在不可能有什么实权,便点头道:“谢大单于,不过请大单于日后不要忘记,我是赵人,不是秦人!那么我现在就说一说对大匈奴目前局势的判断,请大单于和各位将军看地图!”说着赵胜来到冒顿身后的地图旁,将冒顿等人的目光引了过来!
“目前我匈奴与三大劲敌东胡、大月氏、秦,几乎都有解不开的仇怨或是利益冲突,所以基本上既不可能分化他们,也难以与他们之一同盟对付另两国,只能用各个击破的方式将他们一一击灭!在东胡、大月氏、秦,三国之中,总体实力最强的当然是秦,然后就是东胡、再次便是大月氏,按正常先易后难的顺序来看,我匈奴首先应该进攻的便是大月氏!这点大单于和诸位将军应该没有什么异议吧?”赵胜平静地看着冒顿和匈奴诸将。
冒顿目光中精光闪动,冷静地道:“军师是说我大匈奴应该首先将大月氏解决?”
赵胜摇了摇头道:“不,这只是表面上乍看起来的顺序,但是实际上如果我大匈奴先取大月氏的话,虽不说必败,但至少是九死一生。这一切只因为刚刚发生的大月氏人和秦人结成的联盟,如果我大匈奴进攻大月氏的话,大月氏全力抵抗不说,秦人亦会出兵北进,牵制我匈奴西进,甚至东胡也很有可能趁机出兵、在我背后捅上一刀。这样虽然秦、东胡两国仓促间都不能出全力,但我大匈奴要面对三大强敌而胜,实在是比登天还难!所以,我认为目前我大匈奴最好的目标是东胡!”
冒顿闻言反问道:“为什么不是秦?还有,先攻东胡和先攻大月氏有何区别,难道大月氏人和秦人就不会出兵相助东胡?”
赵胜笑道:“秦是我三大敌国中总体实力最强的,而且最有韧性,更有万里长城为依托,再兼君贤臣明,便是东胡和大月氏不在我大匈奴进攻秦国时牵制我们,我大匈奴也难以越过万里长城、攻入中原,所以在我大匈奴没有将大月氏和东胡的实力瓦解、消化之前,不要想着先攻秦国!
另外,先攻东胡和先攻大月氏大大的不一样:先攻大月氏,秦国因盟约肯定会增援,东胡亦很有可能趁机来袭;而先攻东胡,秦人和东胡没有盟约、增不增援非常难说,但大月氏是无论如何不会增援东胡的!所以,先攻大月氏,我大匈奴就很可能会面对三国合击,尤其是背后东胡的强大骑兵最为可虑;而先攻东胡,我大匈奴就最多只用面对东胡和秦两国,而且秦的战略远程攻击力不强,我大匈奴只须用很少一部分兵力牵制秦国,主力便可全力猛击东胡,如此,可保全胜!”
冒顿有些奇道:“你为什么肯定大月氏不会相助东胡?”
赵胜笑道:“一、大月氏从来和东胡就没有什么邦交,也没有什么盟约,用不着为东胡去出生入死;二、大月氏王保守有余、进取有余,目光可谓短浅,他根本看不到我匈奴先取东胡对大月氏的生存有多大影响;而且那些大月氏的贵族们安逸惯了,不等到敌人打到门口是不会着急的,所以也不会同意出兵相助东胡。便是秦帝扶苏遣使去说,大月氏也不会同意发兵!故赵胜才说,先取东胡可保我大匈奴全胜,而先取大月氏却可让我大匈奴九死一生!请大单于决断!”
冒顿闻言大笑道:“军师果然了得,分析得句句有理!大昆仑神真是待本单于不薄,竟然在我大匈奴最危急的时候,派你这样聪明的谋士前来助我!各位大匈奴的勇士们,你们认为军师的建议如何?”
众匈奴将领们互相看了看,皆面有敬色:匈奴人虽然少谋,但他们并不是笨蛋,当然听得出赵胜谋略的老道和毒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同时对赵胜的目光和语气也客气了许多!
冒顿大喜道:“好,那么我大匈奴第一个要收拾的目标就是东胡了!军师,你认为何时进攻为妥?”
左骨都侯阿胡儿道:“大单于,我大匈奴虽然暗地里和东胡不和,但两国目前尚未处于敌对状态,和大月氏及秦国不同。如果没有理由便进攻东胡的话,要说服各部落出兵恐怕不太容易,而且也容易激起东胡人的反抗之心、使取胜更加坚难!”
冒顿正在考虑间,赵胜笑道:“大单于放心,要找个理由开战,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我中土有俗语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目前东胡不正好给了我大匈奴一个很好的开战借口吗?”
冒顿双目中精光闪动,若有所悟道:“你是说东胡王求马之事!?”
赵胜笑道:“是啊,我刚刚听说,东胡王知道大单于新得一匹千里神驹‘飞鹰’,故派人来求,可有此事!?”
冒顿点头道:“正有此事,这‘飞鹰’通体雪白,神骏非常,可日行千里,真是草原上罕见的神驹,数十年来,可与之相比者寥寥!所以,东胡王遣使来求,本单于数日来都没有应允,因为实在难舍!”
赵胜正色道:“将‘飞鹰’给东胡王便是!”冒顿闻言大怒道:“那怎么行,这不是说本单于怕了那东胡王吗!?我大匈奴的颜面何存!?为何不借此机会,与东胡开战?”诸将也是不同意,这东胡王求马之举本就过份,自己再乖乖将马送过去,那岂不是将脸面丢到家了!
赵胜闻言道:“赵某且问大单于,是一匹马重要,还是雄霸草原的大业重要?”冒顿有些厌烦道:“你们秦、不、中原人就是麻烦,有话直说,何必兜圈子弄得本单于心烦!本单于当然知道是我大匈奴的大业重要!”
赵胜正色道:“那么大单于便且安心听赵某一言!这东胡王为什么早不派人来求马,晚不派人来求马,偏偏在大单于稳定了匈奴全局、地位稳固之时来求马,赵某分析,这里面问题可大了!
要知道东胡暗里与我大匈奴不和,而且与我几乎各占漠北半块草原,双方不仅近在咫尺、且中间几乎没有什么阻碍相隔,不像秦有万里长城、大月氏有千里流沙可以相恃与我对抗,所以东胡人对我大匈奴近年来的强盛势头是非常恐惧的,这东胡王此时来求马只不过是个借口而矣!
东胡之大,什么样的宝马没有,怎么会这般不要颜面的遣使巴巴来向我匈奴索取!?东胡王真正的目的是借此试探我大匈奴的虚实而已!如果大单于现在拒绝东胡王求马的建议、甚至发兵相攻,赵某想东胡一定严阵以待,我大匈奴即便胜了,恐怕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惨重的。而如果现在佯作恭敬,将‘飞鹰’送与东胡王,那么东胡王必然以为大单于年轻怯懦、不值一提,于是就会慢慢放松对我大匈奴的警觉。而且以东胡王贪婪的品行,一定会接二连三地再派使者前来求取我匈奴的物品,那么我匈奴不妨继续与之,慢东胡之心。等到时机成熟、天气入秋,我匈奴突然以此为借口誓师东进、讨伐东胡,那么不仅将士们会因耻辱而变得分外勇猛,而且东胡人也会毫无防备,如此我匈奴可以极小的代价全取东胡!不知大将军以为然否?”
匈奴诸将听得傻了眼,他们心里哪有那么多弯弯肠子,打就打罢,中间绕了那么弯路,直听得他们有些头晕脑涨,不过,总算还听明白了这赵军师的计谋是非常非常毒辣的!
冒顿闻言沉默半晌,忽地大笑道:“军师果然好计谋,真是比草原上最聪明的狐狸还狡猾一百倍!既然东胡王想要‘飞鹰’,便依军师之计与他便是!等入了秋,草肥马壮之时,本单于率兵踏平了东胡,再将‘飞鹰’抢回来便是!”
“大单于英明,东胡必败!”赵胜轻轻地拍了一记马屁。冒顿和匈奴诸将一时大乐,不禁憧憬起征服东胡的美妙前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