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最无助的时候,即便是在做梦,嘴里也会潜意识的喊着她脑海里想着的那个人,而她,自始至终都只是在重复着一个字:疼。
而他在听到那个字的时候,虽然心疼,却无法感同身受,因为他很清楚,她那样骄傲的人,不会轻易喊疼。
如果疼,那就是真的疼了。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天一夜,钟小双刚刚过来的时候,她告诉他,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她珍惜,所以她即便疼,也不会跟任何人说。
而恰恰只是这么一个字,却足够让听到的人都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
停在眼角的手,微微颤抖着,刚抹去的泪水再度从他指间滑落,过去那么多年,他从没像现在这样,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如此这般后悔。
最后一个赶到医院的人是颜安东,不分缘由的把他狠狠骂了一顿,军人的大嗓门引来了护士长的大声斥责和抗议,而他只是站在病床边,垂眸看着病床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深深的自责和内疚。
等颜安东骂过去后,他才淡淡的开口:“这里有我守着,那么回去休息吧!我犯的错,由我承担,我会还您一个完好的女儿。”
背过身,他留给颜安东一道冷硬的身影,倨傲挺直的身影里,带着男人的自尊和军人的承诺。
拧眉看了他一眼,颜安东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挂着黑眼圈的钟小双,“这丫头麻烦你了!”
抬起头,钟小双看着床上的身影,没有看他,面无表情的开口:“不麻烦,我有责任照顾她。”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责任两个字却让颜安东脸色一阵刷白,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尴尬的转身离开。
知道钟小双没走,背对着她的男人淡淡的开口:“你也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等她醒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也好!”颜安东拗不过他,她也没什么好说的,相比较于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的傅丞熙,这个男人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不眠不休的照顾在病床前,诚心可鉴,她也没必要杵在这里当电灯泡了。
从椅子上起身,钟小双转头看了床上的人儿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喧闹的走廊上,傅丞熙安静的站在门口,直直的看着她,没哟说话,那双焦急的眸子却出卖了他此刻担忧的心思。
“人还没醒,用不着你,滚吧!”说罢,她也懒得搭理他,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穿着拖鞋的叫一沓一沓的,边走边掏出手机给温以雍打电话:“温以雍,人没死的话就到医院来接我,给你二十分钟,不管你在哪里,限时出现在我面前,逾时不候。”
曾经她看到过一句话,男人对于女人来说就好像是就好像是逃生飞机上的降落伞,倘若你此刻不在,那么以后也不必在了。
而她打心底的认为,那个守候在病床旁的男人,即便是罪魁祸首,却也是颜颜最需要的那一个降落伞。
倘若他此刻不在,那么他犯的错以后就再无法弥补,她这么做是给他一个机会,不让他变成第二个傅丞熙。
而傅丞熙,他已然错过了这样的机会。
站在病房门口,隔着那一道门上的玻璃,他可以清楚的看到病床上流泪的身影,也可以看到病床边男人温柔的手落在她的眼角,曾经那是属于他的权利,而如今,他只能站在自己的世界里静静观望。
明明说好了要放弃的,可是在听到她进了医院的消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往这里跑,甚至抛下正在做复健的未婚妻,脑海里心心念念的只是她一个人的身影。
而到了这里,他却又不知道,他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看她一眼,还是过来慰问一句?或许什么都不是,那样的举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刻入了骨血,想要遗忘,远非是改变习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