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了三楼,就见绿腰穿着一身狐狸毛的斗篷,站在门外,看着他:“我就觉得你来了,你果然来了。”
燕子期紧走几步,过去牵着她的手:“这么冷,外头站着做什么?”
“刚出来,不冷。雪下得好,我看看雪。”明月楼里外三座楼。往下看,就是灯红酒绿,衬着白雪,说不尽的看头。
进了屋子,绿腰将自己的斗篷先解开递给奴婢,又把燕子期的大氅解了递给奴婢道:“来的正好,温着好酒呢。”
“闻见了,一到了天冷,你就爱喝几口。”燕子期笑道。
他与绿腰相识三年整了。
这三年里,有他最不如意的两年。
于绿腰,相识情人,更多时候,只是知己。至少,他们发乎情止乎礼。
“我今儿一早,就觉得你要来,早早预备着,果然你就来了。来。”绿腰素手纤纤,从小火炉上端着红泥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淡淡的酒香,一闻就知道是极品佳酿。
燕子期喝了一杯下肚,就觉得酒的热气一下子就蒸腾了,浑身都热乎了。
“你这里,还是一如往常,这次,许久不来了。”自打燕王伏诛,朝中事情多的不得了,又要安排皇兄登基的事,自然是走不开的。
“你忙碌甚好。”绿腰笑道。以前他无事可做,倒是成日里泡在这,可惜,他自己不高兴。果然,男人啊,还是要忙起来的。
“你近来可好?”燕子期自己又倒了一杯酒,问道。
“好,有什么不好呢?成日里被人追着,心情好了,就谈一曲唱一曲,心情不好了,我就躲在这阁子里看书作画,过的很是悠闲。”绿腰淡淡的道。
她狭长的眉眼中带着一丝愁绪,可惜燕子期看不出。
“王爷好么?听说王爷有侧妃了?还有孕?”绿腰道。
“是啊。”也不知道为何,他不愿意提起这事,总觉得,与绿腰不该说这个。
“下个月,就是皇兄登基,只怕又要忙,倒是最近还算是有空,你上次说的那个琵琶,我叫人找了,下次来,就给你带来。”燕子期道。
“好,你带来,我给你弹一曲,你也很久不曾听我的琵琶了。”绿腰道。
“是啊,今儿,听你唱歌吧。”燕子期往后一靠,笑盈盈的看着绿腰。
绿腰不语,起身洗手之后,坐在琴前。
淡淡的琴音,淡淡的歌声,雪夜里也传不出多远,明月楼实在不是个清净地方。
只是这三层阁楼里,淡淡的琴音带着丝丝缕缕的哀怨,一点一点的弥漫开。
她唱:君所愁兮,我尽知。我所愁兮,君不理。
君所忧兮,我尽知。我所忧兮,君不知。
唱着唱着,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打在琴弦上,一下子就碎的零落。
青楼女子,与王公贵族,本就不该遇见。遇见了,就是一场错。从无例外。
“绿腰,你愁什么?你忧什么呢?”燕子期已经微醺,他呢喃着问。
绿腰看着他渐渐入睡,也问自己:“绿腰,你愁什么?忧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