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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诺曼的手势给出,位于他左手边的区域传来小提琴的声音。
在圣殿骑士团所教导的交响乐团规划中,小提琴区也是有所区分的,分为两组:第一小提琴和第二小提琴。其中第一小提琴负责乐曲的主音部分,第二小提琴负责和音部分,而第一小提琴的首席是整个弦乐组的首席,也是整个乐团的首席,在诺曼的口中,“他将负责整个乐队的音准和调音”。
这样一个无比重要的位置,自然不是艺术团中那些主攻别的艺术方向的成员所能胜任的了,因此是由艺术团中小提琴的第一把交椅希拉瑞丽?杨来担任。
光从演奏技巧来说的话,希拉瑞丽是比诺曼强的,在多次的排练中他也发现了这位三十多岁的优雅女士发挥很稳定,并且因为练武的关系,她的肌体力量比正常成年男子都要强壮,爆发力很充足,就更令人满意了,所以对于她来担任这个位置,整个小菊花艺术团从上到下都没有反对意见。
而希拉瑞丽的表现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反复的琴声传来,来回往复,是卡农的技法,但是与诺曼曾经表演过的约翰卡农不同,这里的卡农并不悠扬,而是很紧张。
和琴声一同出现的,还有钢琴的和音,温柔地在背后给予他们的首席以支持,从音色上让这段卡农听起来不会单调。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整个乐团还没开工呢,光是这一亮相,就让下方许多人眼睛都是一亮。
能被邀请为担任评委,现场的这些音乐家们可都是杰贝尔丹纳的音乐界精英,他们什么样的音乐没听过?什么样的音乐没有想过?
但是台上的这种音乐形式他们还真没有听过。
他们的音乐知识告诉他们曲子应该是像水流一样往前流淌的,这是真理,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不断重复的音乐听起来竟然也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不过这好像也不是单调地重复,声部的插入似乎有所不同?……
短时间内,他们并无法听出太多想到太多,因为曲子又起变化了。
诺曼右手的棒子往外轻轻拨动了一下,划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有管乐加入了进来,音色更加丰富了,那种紧张的情绪也愈加明显。
诺曼背对台下众人,闭着眼睛,脑袋微微侧着,半倾斜着面对自己面前的乐团,仿佛在倾听他们的声音一样。同时,他的双手在面前像是得了癫痫一样莫名其妙地缓缓绽放着。
“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指挥,技法是基础,感情是重点。你要进入到你的作品当中,体会着这首作品的情绪并用你自己的方式诠释出来……”
这是特里斯坦对他说的。
这么好的表演场所可是很难得的,诺曼不想错过,希望能一次录制成功,所以他在按照特里斯坦说的那样把自己沉浸进去,体会着这首作品的情绪。
这首《胜利》是诺曼曾经用他右眼听到过的那首恢宏的曲子,是圣殿骑士团向他说明背景音乐的重要性时给他放的,也是他印象最深的一首。
在诺曼一开始的理解中,他只记得这是一首气势磅礴宏伟大气的作品,但是随着他听的次数的增加、随着他亲身把这首作品放到现实中和艺术团的成员进行排练,在一次次的过程中他体会到了越来越多作品中的情绪。
而现在,在这个台上,他体会到了更多。
因为一号音乐厅的结构特殊性,他现在所听到的声音细节比他过往很多次排练时听到的都要清晰得多,很多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也被放大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听到了生命的渺小。
希拉瑞丽的小提琴声倔强地大厅中荡漾,其他的音色虽然也有,但只是把她的琴声衬托得更加突出。
渺小,却又倔强,坚忍不拔。
没错,就是这种情绪!
没有什么东西生来宏伟,生命都是从最小的一点开始的,而生命的绚烂之处,正在于这种一路向前直至伟大的过程,这才是最能感动人心的东西!
诺曼竟是在自己的指挥过程中,用现场反馈的东西加深了自己对于曲子的理解,同时又再反过来用这种理解去引导现场。
他的双手在身体前方挥舞着,指引着他的首席往前进,但是加入的音色越来越多,他们面对的风雨越来越大,可是他的首席面对风雨越发的坚韧,不断向前。
这种冲突的意境和新奇的技法可谓是既有表又有里,搭配得堪称完美,现场又都是识货的人,很快就都进入了曲子的意境当中,一颗心儿随着琴声冲破层层阻碍、盘旋着往上升。
突然,诺曼身体一颤。
第一场风暴来了。
他右手的指挥棒往前一点,定音鼓猛地发出“通”的一声,加入了进来。
现场所有人的心都是猛地一跳。
在音乐所构造的世界中,海上正有一场大暴雨在兴起,他们是空中的海鸥,在渐起的暴雨中翱翔,和剧烈的海风、和冲突的海浪做着殊死的搏斗,每次都是险之又险地逃过一劫。
而突然,打雷了。
轰隆隆的雷声连绵不断,颤人心扉,白色的电蛇在乌黑浓密的云层中游荡,时不时地从天上劈下,一道道刺目的闪电将天空和海面贯穿,他们就在这闪电中翱翔,一次次地和具有无比威能的大自然做着殊死的搏斗。
诺曼的身体动作也加剧了起来,指引着一部分的管乐组慢慢加入进来,把现场细节更加丰富起来。
除了乐团的演奏外,现场再没有一点声音。
台下的评委们都静坐如鸡,伸长了脖子,痴痴地看着台上,更多的则是把眼睛闭了上去——他们不想把感官浪费在没有用的地方,最好能把除了耳朵之外的所有感官都关上,专心致志地来欣赏这首曲子!
坐在德尔维克面前的那两位评委都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