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观大门,蔡琰的眼睛温柔地眯成两道月牙,走起路来步伐轻盈,若这里不是宫内,说不定就要一蹦一跳地走路了。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心情就是很好!
身后的孙资也跟着傻乐,本来就是约好出来玩的,没想到路上还能遇到自己的恩人王司徒,更没想到自己在太学最喜欢的老师就要一跃而进入尚书台了。
好事,都是好事!
而唯一表情不对劲的人,是未来的徐尚书本人。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她回头看到徐嘉树皱着眉头,不知道在小声嘀嘀咕咕什么,以为他还不放心,“王司徒既然开口了,就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郎官们的工作分配本来就属于尚书令的职权之内,甚至不只是郎卫,就连外朝三公系统内官员的选拔、任免、举荐,也要通过尚书令提交天子。
可以说除了宫内的宦官系统是天子的自留地外,就没有什么人事安排是尚书令插不上话的。
所谓“选举诛赏,一由尚书。尚书见任,重于三公。”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要不怎么一个区区千石的职位能被尊称为“令君”呢
王允想让一个郎官进入尚书台,真就是一句话的事。
可正是因为如此,事情才变得这么的棘手——现成的作业没法抄,得重新想办法了。
而一个更糟糕的消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二月十七,这是多次模拟过后,徐嘉树掌握的准确的迁都时间,西凉军会在当天火烧雒阳城,制造即成事实,以逼迫朝廷和民众全部搬迁到长安。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五经博士,还没有能力影响到这种级别的重大事件,所以不出意外,历史会按照原本的走向进行下去。
也就是说,二月十七之前如果不能救出刘营,接下来的事情会彻底地超出徐嘉树的控制范围:这位长公主能不能安全地到达长安,到了长安之后又被关在哪里,会不会在漫长无望的囚禁中坚持不住这些全都是他无从得知的问题。
在大乱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而命运对刘营一向苛刻,她的处境大概率不会变得更好。
一想到她的名字有可能会消失在【可模拟对象】的列表中,徐嘉树就抑制不住地心烦气躁,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云台阁。
他很了解刘营的生活习惯,像极了猫咪,白天睡大觉,晚上不消停。
考虑到天气这么冷,此刻她大概正躲在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個白白软软的团子吧。
等等。
白白软软的团子云台上不就有一个吗
如果不是那身洁白的狐裘,隔着这么远,又是从下往上看,徐嘉树大概发现不了刘营。
她此刻正背对着这边。
不久前,长公主殿下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徐嘉树,紧接着就在他身旁看到别的女人,尽管两人同行的画面只是短暂地出现了一下,依然给刘营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这可能是长公主殿下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名为【嫉妒】的情绪。
非要形容的话,像是同时承受最炽热的怒火和最冷漠的悲凉。
“没事的,我们甚至还不认识呢,不怪他。”,刘营尝试开导自己,“而且我被关在这里,说什么做什么,也没人知道啊,生气也没有用。”
十指不断绞在一起,像极了她的心理活动。
她回想起徐嘉树身旁那个模糊不清的恬淡身影,试图还原出她的五官和身段,一会儿把蔡琰想象成像是谪仙下凡一样,一会儿又觉得怎么也不可能比自己更好。
其实离这么远哪里看得清楚,只不过是她自己疯狂脑补罢了。
而且万一他们俩只是顺路呢
这个想法是最合刘营心意的一个,她开始坚信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