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久没参与过警方直接的行动,一直当个局外人。开开车,做个称职的司机跟保镖,邱婷主动聊起案情,他才会帮着分析几句。
“审讯方法你提出来的,理应你去落实。阿姨相信你,上次不是你这个专家,卫海岩张口都很难。”
刘思远暗叹。
审卫海岩他记得是利用对方女儿打开的突破口。
这次,是利用罪犯的妹妹跟父亲。
虽在演戏,玩心理战。
滋味一言难尽。
念及至此,他开门踏入了病房。
几天没见,沈行军憔悴的如同老了二十岁。双眼无光,胸前道肩膀缠满绷带,手铐将他一只手固定在了病床上。
颚骨突出,脸色白如病鬼。
见到刘思远。
沈行军眼中有了抹光,迅速又黯淡了下去。
连恨的力气都渐渐在缺失。
这年轻人阻了他一次暗杀任务,躲过了他暗杀的同时,还害他如没有灵魂一般囚禁于此。
输了就是输了。
他输得起。
各司其职,立场相对,只得认了。
刘思远让沈晗先出去,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子。
阳光透了进来,给沉郁的病房添了抹亮色。
沈行军冷热:“无论怎么样,我不可能告诉你想知道的。”
刘思远背对着他,自顾自道:“你妹妹真挺细心胆大,为了你,敢去拦邱局长的路,带着你们老家人的签字手印,想替你减少些罪孽。”
沈行军道:“你敢打她主意,做鬼我都缠着你。”
刘思远看着楼下时而来往的救护车:“我也算半个军人,退出后成了一个正常的居民。没有必要的仇恨,你为何会认为我会像嘴上说的那样去对付一个小女孩跟一位疾病缠身的老者。”
“而且我根本不用对付,没有收入来源,没有金钱支撑。你妹妹跟你父亲,本就在遭受最煎熬的折磨。”
“一个人穷了一辈子,有钱会很高兴。一个人富足成为习惯,没钱如下地狱。他们,本就在地狱中啊。”
沈行军怔然,手来回颤动。
心脏像插了一把刀子,欲要将五脏搅碎。
他哑声道:“你出去吧,既不是警察,何必插手。”
“所以我没用警察的方式去问你。”
“你不会理解的……”
沈行军喃喃自语。
刘思远转过了身:“咱俩许多经历是一样的,有些情分很特殊,可性命交托。主要,这事好像要不了他的命。藏匿犯人,提供线索,知情不报,后果哪怕很严重,死不了。你家人不一样,她们没你,可能生不如死。”
沈行军恐惧。
眼前之人明明很年轻,却仿佛能看透自己。
他口中所言,如尽在掌握。
刘思远继续:“你应该没听说过凯恩这个名字,他是霍利校长的得意门生,也是我的同学。他可以轻而易举调取桑特斯国际学院掌握的资料,凯恩答应我会去东境跑一趟,调查与你相关的人。”
“你要不要赌一下他能不能查出什么?赌赢了,成全你的兄弟义气。赌输了,死不瞑目。”
沈行军喘息着,死寂般的神情有了挣扎。
“说吧,他是谁,我可以做主算他自首,可以让你父亲跟妹妹还继续在城市中生活下去。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不用跟我再提多余的条件!”
十秒。
转瞬之间。
刘思远静默站了会,看他不开口,转身便走。
至门口之时,沈行军费尽全力的声音回荡在病房之内。
“我说,我全说。”
沈行军惨笑,他最后一分为人的道德和底线,荡然无存。
刘思远脚步顿了顿:“跟邱局长说。”
话落,随即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