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和周芳君的遗体还摆在监牢。
仵作已经验过尸了。
结果与傅如镝猜测的一样,鸡骨虽然能够划破皮肤,但要做到如此整齐光滑的伤口异常困难。
用鸡骨自尽,那是报着多大的必死决心?
傅如镝带着傅娇来到监牢,示意仵作等人都出去,只留下司南司北把守。待人都清干净了,傅娇这才开坛做法,为谢氏和周芳君招魂。
她心里肉疼。
刚从产难鬼那儿积攒的功德,这下又要消耗大部分。但只要能为傅如镝分忧,这点儿功德也就不算什么了。
傅娇将准备好的白米上插上三支香,随即用周芳君和谢氏的贴身衣物,把碗米包起,祷咒招魂:“拜请收魂祖师降云来,烧钱烧化江湖海,神兵神将火急如律令……”
只见那香烟伴随咒语,飘飘忽忽钻入谢氏和周芳君的口鼻。
司南司北看得啧啧称奇,不敢打扰,眼睛看向傅娇透露出崇拜。傅如镝面色镇定自若,可隐隐约约觉得,傅娇的法力似乎又强大了。
不一会儿,香烟在周芳君的遗体上方凝结成虚无缥缈的模糊人影。
那人影左顾右盼,十分焦灼。
随即,傅娇掐诀念咒,指尖一张符纸点燃,那人影似乎终于可以大口大口的呼吸,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来者可是周芳君?”
傅娇厉声询问。
在周芳君亡魂的视角中,是有神仙召唤。他一只新魂,当即战战兢兢地答:“是、是在下。”
听到周芳君熟悉的音色,司南司北大气都不敢出。
而傅如镝也紧紧盯着面前的一幕,示意傅娇替他询问。
傅娇也不拖拉,直接质问:“你是何时何地因何缘由身亡?”
“我是……”
周芳君愣了愣,“我是自尽的。”他语气一顿,似乎在搜寻另一个人,“和我心爱之人,在牢狱中殉情。”
这话让傅娇和傅如镝大吃一惊。
“你怕不是记错了?”
傅娇愕然,“你若在牢狱中自尽,用的是何物?”
周芳君不知是新魂还是别的原因,迷迷瞪瞪的样子,茫然道:“我和她突然得知流放不在一地,从此分隔两端。自觉余生冗长,便干脆一起在狱中殉情,生不能同寝死亦可同穴。”
“无稽之谈。”
傅娇冷冷嗤道:“你方才已经死过一次,可发现二人一同入过鬼门?”
才死不久,地府鬼差业务繁忙,没有及时过来拘魂,所以周芳君才能被傅娇轻易的招来。
但周芳君不知道这点。
他只感觉自己在白茫茫的雾气里打转,怎么找都找不到谢氏,甚至随着时间推移,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差些成为真正的游魂野鬼。
周芳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左看看右看看,这才想起谢氏。
“她与我一同自尽。自尽时,我们用的是一块鸡骨,割断了脖颈。”
“胡说。”
傅娇疾言厉色,“你死后的伤口平整,根本不像是用迟钝的鸡骨割断。”
“啊……”
“可我记忆中,就是鸡骨。”周芳君紧紧皱眉,努力的回忆,只回忆起零碎的片段,“她用鸡骨割断了我的咽喉,紧接着又割断了自己的,我们手牵着手,一起等待生命耗尽。”
周芳君喃喃自语。
记忆中他是这样死的,可说出来,好像又十分陌生。
他摸着虚无的脖颈处,总感觉那里一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