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恢复安宁，唯有瀑布飞流直下，撞击在岩石激起白色浪花。</p>
陆斩黑袍似溶于夜色，迫不及待步入水帘洞。</p>
经常修仙的人都知道，不管有钱没钱，搜家都是件很重要的事。也许里面没有线索，但多半会有灵粹类的宝藏，这种东西多多益善。</p>
“……”</p>
涂山世玉看陆斩急迫模样，澄澈星眸微微眯起。</p>
陆斩这副模样，她曾经在青丘某些色鬼身上见过。每每碰到漂亮女人，那些该死的色鬼都会露出如此饥渴姿态。</p>
可陆斩对她没露出这种表情，却对妖魔、妖魔遗留物露出这样的神色。</p>
就很怪。</p>
涂山世玉虽然鲜少涉足中原，可知道贵族的生活习惯。</p>
贵族们是不屑搜集战利品的。</p>
“你很穷么？”涂山世玉踩在石头上，鲜血如红梅点缀雪色长裙，她凝望着青年背影，忍不住询问。</p>
陆斩铺展神识搜查山洞，神色却变得有些哀伤：</p>
“曾经我坐拥无数家产，仙葩灵药数不胜数。后来一夕梦醒，只能靠搜集战利品维持生活，你没经历过我的事情，你是不会懂的。”</p>
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p>
真以为谁都像你有个好爹啊？</p>
陆斩理直气壮。</p>
涂山世玉想到陆斩经历，语气略带歉意：“嗯，走吧。”</p>
水帘洞内格外宽敞，陆斩神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很快便在几块碎石之中，找到了两枚储物戒指。</p>
涂山世玉观察片刻，道：“应该是那两个道士的，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p>
常见的储物戒指并没有认主功能，许多擅长偷盗的飞贼，隔着戒指便能摸走里面的东西。</p>
陆斩跟涂山世玉虽然没有那个本事，但是打开戒指的本事还是有的。</p>
陆斩指尖出现一团火焰，火焰将戒指包裹燃烧，仅仅片刻间，两枚戒指便绽放出微弱光芒，藏在戒指里的东西，缓缓出现在面前。</p>
“嗯？”</p>
陆斩眯起眼睛，只见两枚戒指存放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衣物便是几两碎银跟两枚生锈的令牌，除此之外并无其他。</p>
别说有关沉眠谷的“线索”，就连基础灵草都没几根。</p>
陆斩有些失望：“怎么就这点东西，他们这么节约的吗？连根灵草都没有，就这条件还当反派？”</p>
谁家反派这么穷？</p>
“也许…他们不是坏蛋呢？”涂山世玉喃喃自语，她对灵草没有追求，而是飞快地翻找灵戒里的东西。</p>
她前来南疆寻找神石，察觉到封魔墟地脉有异，又一路追查到沉眠谷水帘洞，原以为会碰到一丝线索，没想到除了两头大妖跟老道，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p>
涂山世玉胡乱翻找两下，眼底浮现几抹不悦，她手掌猛地朝着下翻，掌心涌出紫色光芒。</p>
“轰隆隆——”</p>
涂山世玉秀眉紧皱，娇艳脸庞紧紧绷着，她疯狂运转真炁，固执地感知地脉，想找出沉眠谷的异常所在。</p>
大地随着她的动作轻颤，在地底深处，似乎有股力量在回应她的感知。</p>
片刻后。</p>
涂山世玉猛地收手，抬眸看向前方：“此处有人布置结界，山洞后面还有空间。结界隔绝了里面气息，或许里面还有东西。”</p>
陆斩喜出望外：“既然如此，我们设法打破结界即可。”</p>
世上结界无数种，陆斩经常布置的结界，是最常见的隔绝结界，用来阻止外界探索。</p>
这类结界隐秘性不强，正常修者在靠近时，都能感知到结界存在，只是不敢轻易打破。</p>
可是有些结界比较高深莫测，需要特殊材料布置。一旦布置成功，就算是高境修者，若是对结界原理不够了解，也很难察觉到结界存在。</p>
比如眼前这个。</p>
若非涂山世玉强行感知地脉异常，两人还未察觉到周围还有结界。</p>
陆斩深刻意识到自己不足，看来他还需要进步，待回去后就要钻研结界阵法，取长补短，否则很没安全感。</p>
思至此，陆斩将两枚储物戒指收起，又特地将一个巴掌大的鸳鸯肚兜捡起，随手塞进怀里。</p>
“”</p>
涂山世玉神色古怪，狐疑地看着陆斩：“你做什么？”</p>
就算涂山世玉知道，陆斩是好色之徒，随身带着两个侍女夜夜笙歌，可是没道理连肚兜都不放过吧？</p>
陆斩面不改色道：“我觉得款式不错，带出去多做几件。怎么，你也喜欢这种款式的肚兜啊？”</p>
涂山世玉后退两步，眼神略带嫌弃：“我可没有你这种癖好。”</p>
就那巴掌大的布料，估摸着就能包住她半个月亮，穿着跟没穿似的，有什么意义？</p>
也就男人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p>
涂山世玉想到自己穿上这款式，心底便一阵恶寒，但她尊重陆斩喜好，并未多言，率先朝着前方山壁走去。</p>
“……”</p>
陆斩笑而不语，慢条斯理跟在身后。</p>
涂山世玉虽然活的时间长，但根据他了解到的消息，这狐狸上千年来，除了打仗就是闭关，生活里几乎没有第二件事。</p>
就算懂点理论知识，却根本不懂男人的心。</p>
能被专门存放在储物戒指里的肚兜，能是普通肚兜吗？估摸着是子孙袋。</p>
老道来到沉眠谷，肯定不是为了旅游，两人或许背负着秘密。</p>
也许能根据肚兜，查出跟老道身份相关的东西，然后再顺藤摸瓜继续深入。</p>
陆斩有些无奈，但凡有其他线索，他绝不会连肚兜都不放过。如今情况不容乐观，他不能放过任何有可能是线索的东西。</p>
如此具备特色的肚兜，不管是中原还是南疆，出产厂家都不多，又不是流水线商品，查起来应该不难。</p>
思绪间，陆斩来到山壁前。</p>
山壁呈现青绿色，光滑无痕，瞧着没有破绽。但是将手掌放上去后，便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屏障，阻挡着手掌推进。</p>
陆斩稍微摸了摸，觉得手感不错，便道：“你往后面站站。”</p>
涂山世玉略作疑惑，但还是退出去几步，见陆斩手掌开始聚集真炁，才惊讶道：</p>
“伱想用蛮力破开结界？结界类型颇多，若是设置了其他机关限制，贸然用蛮力，可能会——”</p>
“砰——”</p>
不等涂山世玉说完，陆斩手掌心被真炁包裹，抬掌便狠狠拍在石壁上面。</p>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之声，像是玻璃破碎般，光滑的石壁消失不见，面前出现了个一人多高的洞口。</p>
洞口狭窄，周围堆砌乱石，苔藓杂草丛生，宽度仅能容纳一人，无法并肩前行。</p>
陆斩动了动手腕，回眸问道：“你刚刚说什么？”</p>
涂山世玉眼神古怪，她方才想说，用蛮力或许会反噬自身，但现在情况有变，她面不改色道：</p>
“没什么，你的身体还挺硬的，没少花钱吧？”</p>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淬体跟打游戏类似，虽然也看天赋/技术，但只要氪足够的金，舍得用灵药堆积，总是能变强的，只是强度有上限罢了。</p>
陆斩谦虚地摆摆手：“全凭自己吃苦耐劳，跟灵药没半毛钱关系。”</p>
“……”</p>
涂山世玉撇了撇嘴，她没看出陆斩吃苦耐劳，只看出陆斩玩世不恭极为好色。</p>
不过对于陆斩的天赋，她还是极为认可的，若是生在青丘，定是她座下猛将，可惜对方乃是人族。</p>
两人走到洞口前，陆斩朝着里面打出道真炁，确定里面没有危险后，便率先进去。</p>
……</p>
山洞通道很长，幽暗冷寒，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p>
因为通道相对狭窄的缘故，涂山世玉紧紧跟在陆斩身后，她感知着周围情况，神色愈发严肃。</p>
这座山洞里，应该死过很多人。</p>
两人没有说话，氛围有些压抑，如此行走约莫半刻钟，走在前面的陆斩忽然停下脚步。</p>
涂山世玉心思百转，正思考着神石的事情，猝不及防便撞到陆斩背部。</p>
“……”</p>
涂山世玉前胸都跟着颤了颤，她下意识后退两步，皱眉道：“你怎么忽然停下来？”</p>
陆斩忽视掉相撞时的软弹触感，目视前方，语气有些悲悯：“到了。”</p>
涂山世玉被陆斩挡在身后，看不到前面是什么情况，便伸手将他推开，一步走向前面，神色也跟着怔了怔。</p>
通道的尽头，是座圆形的深坑，坑中横七竖八放着很多尸体，约莫有五六十具。</p>
尸体被用秘法保存，并没有腐烂，弥漫着一股阴怨之气，皆是因头颅被拍碎身亡，以至于无法辨别对方身份。</p>
涂山世玉纵然见惯了尸山血海，此时仍旧神色郑重：</p>
“难怪此处地脉有异，原来是修者的怨气…”</p>
那些黑色的阴怨之气，已经深入地底。周遭山石甚至都被侵蚀成了黑色，说明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p>
陆斩眉头紧锁：“那两头老蛟不是本地蛟，这些人应该是那两个老道杀的。奇怪，他们为何杀死这么多修者？”</p>
涂山世玉不语，她快步走了两步，目光落在一具尸体的脖颈处。</p>
那是一枚圆形的古怪图案。</p>
涂山世玉仔细观察半晌，才轻声道：“这些图案有些古怪，好像是某种祭祀仪式…我曾经见过一些祭祀，图案跟此类似。”</p>
“祭祀仪式？”陆斩望了望周围：“封魔墟乃上古蜃魔陨落之地，他们会不会在祭祀蜃魔？我在书上看到过这种记载，说是只要潜心供奉一尊魔头、或者神明，便能得到对方的赐福。”</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