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穷苦病人毕竟有病在身,而且年岁已高,不可能一直打扫街道,若是有朝一日失去了这份生计?”苏颂再次逼问道。
“当此情况出现,中医院责无旁贷,将会免费为这些赤贫之人治疗。”范正郑重承诺道。
苏颂看向范正的神情再也掩盖不住欣赏,如今的范正让他也不禁敬佩不已,不愧是无愧出敢为天下先,敢于变法医家的邪医范正。
“好,本官会上奏朝廷准许征收清洁费,并从其中分出一笔钱财,再从开封府拨出一份钱粮,专门用来救治赤贫之人,或许不多,但已经是本官的极限了。”苏颂道。
他作为开封知府,救治无数穷苦病人自然心有余而力不足,然而拨付一定的钱粮也是可以做到的。
直到此刻范正平这才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刚才苏颂和范正二人唇枪舌战,让他几乎将心悬着嗓子眼,如今看到范正竟然说服朝堂上下公认最为古板的苏颂,简直是让他大开眼界。
“多谢苏大人援手!”范正郑重一礼道。
“应该是本官多谢范郎中,这些穷困百姓乃是本官治下的百姓,本应该是本官的责任,如今却压在范郎中身上。”苏颂感慨道。
“医家悬壶济世,责无旁贷,而且唯有救治更多病情复杂的病人,方可让中医院的医术更进一步。”范正诚恳道。
“医家后继有人也!”苏颂感慨道。
“苏大人过奖了!范某愧不敢当。”
当下范正谦虚一声,向苏颂告辞。
正当范正快要出门的时候,苏颂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范正,如果本官爱惜羽毛,拒绝征收清洁费,你又当如何?”
范正平心中一突,如果知府大人没有答应范正医城之策,中医院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继续医治身无分文的病人,直到彻底拖垮中医院,一个是保中医院,拒收身无分文的病人,然而却违背了范正的大医精诚誓言。
范正的身形一顿,头也不回道:“我会继续推行医城之策,让前来就诊的穷苦患者以工抵药,如此一来,可以同时兼顾医人、医城。”
“那样中医院撑不了多久的,没有了中医院,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苏颂不解道。
“苏大人太小瞧了中医院,且不说中医院已经是开封城第一医馆,盈利颇丰,还有酒精生意,以及中成药计划,甚至中医院还可以成立义庄,号召有爱心之人为穷苦病人捐款捐物,………………。”范正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顿时让苏颂眼睛一亮,如此一来,的确可以让中医院支撑很久。
“也许范某做完这一切,依旧不足以负担如此沉重的责任。”范正顿了顿,随即声音激昂道:
“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莫问前程。”
看着范正昂然的身影消失在开封府外,苏颂不由想起记忆中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那是庆历二年,他刚刚进士及第,见到过那个高呼不为良相,当为良医的范文正,不禁为其风采倾倒,走上了医文双修之路。
而如今数十年过去,当初的刚刚及第的进士已经成长为年过古稀的老臣,他又遇到了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不由再一次热血沸腾。
当下,苏颂提笔伏案,准备写一道奏折,详细讲解范正医城之策,以在开封城推行,若有成效,可以推广天下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