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佳客不欢而散,梁景等也由陶尚书送出了宫外。陶尚书瞧得出来,这回梁萧那小子驸马是当定了,送出宫门时,连连道贺。梁景也只能尴尬笑着回礼,心底不知是喜是愁。
回到宾馆,诸人聚在梁萧屋内,个个表情怪异,有的替梁萧担忧,有的替他高兴,有的是气他、怨他,无论是哪一种,都脱不离“关心”二字。
梁景吸了口气,叹道:“难怪他不愿来西夏,难怪他不愿求亲,难怪……原来他和公主早已相识,而公主又为了要找他,居然全国……唉!”实在不想说下去了,一连用了三个“难怪”,足见这位父亲的心情有多复杂。按理说儿子得娶西夏公主,完成皇命,他应该十分开心才对。不知怎地,就是开心不起来。
梁雪、木婉清、静云、王语嫣四女均想:“他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会不会是西夏公主呢?”四女猜测不准,深深陷入沉思之中。
更深夜浓,西夏皇宫银川公主的闺阁,铜炉薰燃着檀香,几上的华烛闪烁光辉,环形格窗半开半合,一股晚风吹来,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吹散了铜炉香绕。
“阿嚏!甚么东西那么香?”一个感奋的音声从一张床里传出。
此时房门伊呀而开,银川公主莲步进来,身后跟着六个宫娥,每个宫娥手中都提着一个食盒,她们走到桌旁,将食盒中的菜肴取出,收拾了空盒转头便走。
至此,房内只剩银川公主,和床上那人。这公主步行到床畔,将丝帐悄悄挂起,那人的形貌立即展露出来,但见他身躯横躺床上,面貌颇是俊雅,身穿一套白绸衫,只是全身被一条金色的蛟筋缚绑着,却动弹不得,不料这人竟是梁萧。
他大叫一声:“喂,老子饿了,快给我准备吃的!”银川公主嘻嘻一笑,将他提了起来,安放坐于床沿,说道:“从校场回来,你就不停嚷着叫肚子饿,说真的,你不嫌烦吗?”梁萧道:“你都不烦,那我烦甚么?快点,有没有吃的?”
银川公主拿他没辙,嗔骂道:“馋鬼,你前生属猪的么,那么能吃?”打从校场回来,他就叫了七八次肚子饿,每一次大叫,银川公主便心软,不得不命人准备酒菜。可也奇了,每次他都能吃个精光,连一滴酒也未剩,害得银川公主频频蹙眉,生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梁萧吃笑道:“你那么小气作甚,只不过几顿饭而已。你老爹是皇帝,还怕我吃穷了他呀?大不了我明天还你就是了。”银川急道:“萧郎,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啊。”梁萧道:“不是那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管你甚么意思,快些松绑。”
这公主还道他当真生气了,一时心慌,小哦了一声,真个去给他松绑,才然解得一个结来,仔细一想,似乎又觉哪里不妥,猛然醒悟,急向后退去一步,咬呀切齿道:“你……你又来骗我。”梁萧道:“我哪里骗你了?”
银川委屈道:“你骗我解开你的绳索,好让你离开我,是不是?”梁萧的计谋被戳穿,不觉脸上一红。
也不知这公主打哪弄来的一条千年蛟筋怪绳,硬是将梁萧捆绑了。别小看此绳,它可不亚于任何神兵利刃,只教给它绑上了,任你武功多高,内力多纯,也是震其不断。今个晚上,梁萧试了不下千次,也无甚结果,不得已才屡叫肚子饿,趁吃饭之际,找机会出逃。
哪知这公主可不是傻子,上了一次当,就已经学乖了。梁萧不甘心就此被缚,每回都变着法子骗她给自己松绑,蛟筋索是解了,待自己作逃时,很意外的那公主居然将自己给制住了,连他也吓了一大跳。放眼天下,放眼武林,能制住他的人,还真没几个。
梁萧只道一时大意,但多番较真下来,才知道公主的武功和自己原来在伯仲之间,而且路子颇为相似,仿佛出于同门。不知为何,以本门武功相斗,总是输了她半招,实在可气。
这时说道:“你不解开我,我如何吃饭?”银川公主听了,立即抿嘴一笑,说道:“当真吃不了么?那好,我可以喂你!”说着,真个挪步回桌旁,取来筷子,夹了一些菜放到碗里,又走了回来,笑道:“啊,张嘴!”夹着块红烧肉送到他嘴前,梁萧怒瞪了她一眼,将头别向他处,不睬。
银川公主不由得好笑,强忍住笑说道:“哦,嫌肥呀,那成,本公主再给你挑一块不肥的。”说罢,把红烧肉放回碗内,挑了一会,又夹起一块鹅肉,递去他鼻前,晃了晃,美滋滋的道:“嗯,你瞧,这块多香。宫内的师傅手艺就是好,烧得滑嫩滑嫩的,又多渍,吃起来一定特有嚼劲,清脆清脆的,非常适合你。来嘛,给个面子,吃一口,就一口,好不好吗?”先是引诱,跟着近乎撒娇。
梁萧甚觉不耐,横了她一眼,皱眉道:“我来问你,你怎么会我逍遥派的武功?”在他记忆中,银川公主应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淑女才对,怎地变了样?倒想探个方明。
这公主一怔,片会又笑了出来,佯装道:“哟,你那个甚么派的,小女子一直深处宫闱,不曾听过,麻烦你说一些可以让我听得懂的好吗?”
梁萧寻思:“她当真不知?不对,不对!倘或不知,她的一身逍遥武功打哪学来?”浓眉深皱,忽然眼睛一亮,心叫:“是了,通往她书房的通道,那个甚么阁的墙壁刻满了逍遥派的武功图形,想必她定是从那里学来。”如此一想就解释得通了,至于她不知道逍遥派也属寻常。
隔了半响,两人都不说话,那公主眼光流转,见眼前的男人仿佛进入了沉思之中,甚觉无趣,将碗筷重置在桌上,顿足道:“好啦,好啦,我告诉你!”
梁萧回神,奇道:“告诉我甚么?”银川公主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其实我知道逍遥派。”梁萧淡淡哦了一声,心想知道就知道呗,有哈了不起的,心想我该怎样才能挣脱那该死的劳什子蛟王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