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子恍如不闻,只顾吃茶品香,犹未了,或忘啧啧有声,摇头晃脑蹉赞。那公主闻声,心头更怒。与此同时,梁雪见得公主千般风情,万分柔顺,心中直打突,莫名一酸,只想:“以公主的家世才貌,与哥哥才是万般相配,我……我恐怕怎么也比不了。”眼眶一红,几滴晶莹幽幽在眶内打转,几欲滴落。
梁萧低头品茶,微微一撇,自然瞧见,怔了怔,正欲起身去安慰。突听妹妹微笑道:“公主,您来迟了一步,爹娘已经动身中土去了。”那公主听说,立马抬头,见是个美貌姑娘,先生了几分亲近之心,不觉问:“你……你是?”
梁雪展颜道:“公主您好,我是梁雪,梁萧的妹妹。”公主听说是小妹,立即起身,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欢悦道:“原来是小妹,您好!你长得好美,我很喜欢!”梁雪也道:“公主也很美,雪儿也很喜欢你!”说着,两人手牵着手,然后微微拥抱,便向亲姊妹一般。
只是那公主心下微微生疑,翠眉拧蹙,寻思:“这姑娘好生眼熟,颇似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又记不起,遂问:“小妹哪,昨晚我与你哥哥成亲,你可曾来?”
梁雪心下一突,还道公主为了昨晚哥哥亲吻她之事,来兴师问罪,不知如何是好,心儿扑扑乱跳,双目无意对上哥哥,却听公主说:“小妹,你怎么如此紧张?”梁雪脸上顿起红晕,连忙与公主分开,以手略整鬓边丝发,低头发窘。
梁萧过去,横在二人之间,瞪定公主,说道:“我说大姊,你要找麻烦尽管冲我来,别对我妹妹动粗。”他也只当公主在为昨晚之事生气,进而寻梁雪晦气,当下将妹妹护在了身后。
银川公主不由得好笑,说道:“萧郎,你脑子都在想些甚么?以为我要对小妹无礼么?啧啧……”蓦然想到一事,只觉这画面好生熟悉,一样的他,一样的神色,一样护着个姑娘,心念一转,这才忆起,恍然道:“昨晚那个女人就是她,对不对?”说着,指定了梁雪。
梁萧挺胸昂首,大声道:“是……”他想说“是又如何?”却被另一个声音给覆盖了:“不是!”虽然不大响亮,但是非常好听,教梁萧不忍心说下去,竟是梁雪。
梁萧回眸,眼中满是不解之意,梁雪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可承认!”
银川公主颇感奇怪,不禁问:“你怎么知道不是?”梁雪心下一慌,轻轻吸气,镇定道:“哥哥告诉我的,不信你大可问进哥哥。”转向刘进:“进哥哥,昨天晚上,在皇宫里,你是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
刘进见问,心中窃喜,想也不想,大声应道:“是,我们一直在一起!”暗忖:“昨晚我的确与梁妹妹待在一块,但后来她叫我先离开,不知这算不算‘一直在一起’?”
公主看了刘进的表情,微一沉吟,已然明白了是甚么回事?想道:“原来小弟喜欢小妹?咦,此事当真古怪,小弟和小妹怎地不同姓,难道他们不是亲兄妹?嗯,这样更好!”只要驸马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梁雪就好,因为梁雪长得实在太美了,这对她来说,是个大大的威胁。她一会又好笑,驸马与小妹是亲兄妹,怎么会谈感情呢?笑自己疑神疑鬼!
梁萧见公主不说话,猜不透她的心思,沉吟一会,便道:“公主,我爹娘已经动身回归中原,看来我们也该着手准备回去了。不知您意下如何?是随我们同往,或是留在西夏?”
此问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公主身上。银川心性回神,微微沉思。梁萧笑道:“其实公主也不必勉强,不管您的选择如何,我都一定尊重。”
段正淳既好笑,又好气,说真的,也只有这一点,他觉得梁萧有些像他,当下憋住笑,说道:“萧儿,如今公主身怀有孕,不宜长途跋涉,我瞧你还是留下来陪着她好啦,等孩子出生,你们再一起回去!”
银川公主一听,甚喜,拍手赞道:“这个主意不错!”瞧了段正淳一眼,见此人形貌威武,装束潇洒,虽已步入中年,但英气不可饰掩,若再年轻个几岁,说不定她也会心动,不由多瞧了几眼。
梁萧一腔愤怒,直趋过去靠近这个父亲,死死盯着他,咬唇低声道:“爹,您这不害我吗?”段正淳身躯凑近儿子,笑吟吟咬耳朵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梁萧怒极,当下以手肘狠狠撞了一下他胸膛,真后悔当初把和公主相遇的典故告诉了他。
段正淳一吃痛,直捂胸口,脸上依然笑着,小声道:“儿子,你知足吧。其实公主当真不错,你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梁萧咬牙:“你那甚么眼光,她其实母老虎一个!喂,你若觉得不错,干脆收了她吧?”
段正淳脸上一烫,恼道:“放屁,你爹我虽然风流,但绝不好色。况且那是儿媳妇,你当我甚么人,畜生么?警告你,以后这种事别再提,否则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梁萧呢喃:“当你儿子很好么?切!”又道:“喂,爹,你倒是帮帮我呀?就算你不帮,也别拆我台啊?”段正淳诡异笑了笑,摇摇头:“自己闯的祸,自行收拾,各人那个自扫门前雪。”
梁萧心恨:“你闯的风流祸还少么?”段正淳道:“爹不风流,怎么有你!”梁萧一惊,瞪着他:“我的心声,你也听得到?”段正淳微微一笑,说道:“自然,父子同心!”
那公主再也看不下去了,直叫:“喂喂,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有甚么话不能公开讲,偏生要偷偷摸摸?”
梁萧回头横了她一眼,只说:“男人的事,女人少管!”又继续与段正淳细聊,这公主气得娇躯浑颤,梁雪搀着她,安慰道:“公主,你别生气,哥哥从小就这样,口硬心软,相处久了,就知道了。”银川公主点点头:“我才不跟他气哩!”
梁萧抓着段正淳胸前衣襟,身躯前倾,令他侧步而站,迫视着他,低声道:“爹,您乐意了,我可就不乐意。我若是不乐意,就有办法让您不痛快。嗯,让我想想,我记得您还有一个昔年情人,名字好像叫阿萝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