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璀璨,门户可辨,楼上灯烽如昼,梁雪一人俏立西窗,偶尔仰望,痴看牛女。下午一直待在客店,一颗心始终悬着,不知哥哥去救人到底如何?忧急间,窗外竟然呼潇潇飘起风雪,当真出奇。眼见抵暮,风雪尤大,至今不想进食,更加打探不到父兄的任何消息。
这雪一来,又听说菜市口刑场之上,有人劫囚,店掌柜生怕祸及己身,便关了门,索性不做生意,在店内燃起了炭火取暖。那姑娘在楼上半开小门,一切全瞧在眼里,心中忧急,仿有一股子冲动,欲夺门出去,直趋刑场。
左足才稍高举,心头又萦起哥哥临去前的千叮咛,万交代,嘱咐她万万不可私离客店。忍着胸中酸痛,才然放下步子,关上门,抵至窗前,孤寂看雪,飘飘荡荡,光洁可爱。不觉暮色笼下,辰星悄上,又一更向尽,夜里风凉,剌剌响透外装。
蹙眉垂思,雪早停,眼见景色肃穆凄凄,更觉秋夜漫长,寻思:“外间响动早歇,哥哥何久不至?”念此,胸中一叹,欲寐,转身,不觉吓了一跳。但见昏光下,一人身穿蓝袍,神采奕奕立在屋内,八字胡子支手撇了撇,脸上含笑,慢慢向梁雪欺近。
那人笑道:“姑娘,你是在思念我吗?”怪眼射异光,身子前倾立定步,眼珠子又转了转,然后径往梁雪娇躯上下打量,最后目光停在那一双挺起的山峰上,嘴角含汲,颇有寻味。
梁雪下意识身子向后一缩,心头骇然不已,屋子几时多出一个男人,她怎么不知?而且似乎听不到他进来时任何动静,难道是自己想得太过专注?一颗心扑扑凌乱,搜肠刮肚,总算想起了这人是谁?那人便是在皇宫内易容成自己父亲的玉狐狸李飞龙。
那晚此人恢复本来面貌之后,一双眼睛特别讨厌,阴森森只在自己身上凸起的地方转动,因此记忆较为深刻。这时见他眼神又复当晚,虽有几分悚惧,但仍是勉强按压,偷偷吸了口气,镇定道:“你……你怎么进来的?”极力震摄,但还是不觉颤出声来。
玉狐狸李飞龙笑了笑,说道:“自然是从大门进来。”他的笑很迷人,很温柔,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可梁雪视之却觉心底发毛,脸上一气鼓,不禁叱声:“你骗人!”过会忍下气来又说:“我哥哥快回来了,李先生请您出去好吗?夜深了,我要睡啦。”
岂知那李飞龙俊脸上的肌肉一皱动,大马金刀在榻沿坐了下来,那手拍拍榻面,微笑道:“好啊,我陪你睡!”梁雪吃了一惊,身子又向后缩去一大步,脸上生烫,怒道:“李先生,枉你生得倜傥,怎么说话却不经大脑,此乃女子闺阁,请你速速离去。”
李飞龙又笑了笑,见此女在昏光下脸颊轻晕,绝世荣华,轻怒微恼,煞是迷人,不禁心中一荡,喃喃地道:“嘿,皇上不懂得怜香惜玉,倒给了老子福气。”说着突然站了起来,目射异光,直向梁雪抓去。
这姑娘一惊,忙避开他这一抓毒手,疾向一旁的圆木桌跑去,一颗心剧跳不已。玉狐狸嘿嘿冷笑一声,拽步赶上。梁雪兜桌子只管跑,那李飞龙一面狞笑,一面追。二人围桌子僵持了数圈,无论玉狐狸如何使计,梁雪总有法子避开。然而她不会武,底子弱,才没转几圈,就已经气喘如牛,但李飞龙身强力壮,内功深厚,这几下只当耍子。
梁雪实在跑不动了,撑在桌沿,口里喘息道:“你……你别在追了,我……我快跑不动啦。”李飞龙抚掌笑道:“那不正好,省了我诸般事。姑娘,我好心劝你一句,还是从了我吧,我会好好对你的。”梁雪咬牙切齿:“你做梦!”这玉狐狸反倒得意点起头来。
姑娘一时猜不准此人心思,又见他不过来追,心底起疑,秀眉深深一蹙,说道:“李先生,请你走吧!你之前说的话我当没听见,我哥哥当真快回来……”她话没有说话,李飞龙目光含异,怪声打断:“呵呵,哥哥,你怎么老提这人?哦,我忘了告诉你,他已经救了梁大人等出城去了,他怎么还会记得你这个妹妹呢?”
梁雪一听,心喜:“哥哥总算将爹爹给救出来了。”但一听此人说的那最后一句:“他怎么还会记得你这个妹妹呢?”不免有些心酸,哪知念头未过,突觉眼帘一花,跟着自己便被人抓住了,微抬头,擒住自己的人正是那玉狐狸,但见他满面红光。
原来此人趁自己沉思之际,出其不意动手,将自己给擒了,真后悔自己怎么那么在意他说的话,当即左扭右扭,就想挣脱此人的掌握,但哪里又扭得动,他的手却似一把铁钤拑住一般,莫想动却分毫,气得她口里恼骂:“你卑鄙,无耻,下流……”
李飞龙哼的一声,突然左手一抄,将那梁雪整个身躯给抱了起来,这姑娘身材窈窕,少说也有近百斤,那狐狸说抱便抱,直如无物。梁雪慌了,颤声道:“你……你想干嘛?”李飞龙嘿嘿一笑,胡子凑近她耳根,说道:“男人和女人同睡一张床,你说我能干嘛?”
此人吹气如沸,烧得她脸颊通红,胡子又若有若无地触及她的鬓发,顿觉身子一软,险些窒息过去,身在他的怀里,只管苦挣。少顷,玉狐狸轻轻地将她放在榻上,梁雪一得解脱,马上跳起来。这李飞龙手一施劲,又将她给按了下去。
梁雪咬牙含忿,双脚只管回踢那人后背,嘴里泣声道:“你敢乱来,我就喊人了……”李飞龙不以为意,微笑道:“你喊吧,喊来了人,好给咱作个见证,是你丢人,还是我丢人?”梁雪一怔,嘴张得老大,合不拢来,玉狐狸乘机吻了下去,这姑娘察觉,狠狠咬破他唇瓣,李飞龙吃痛缩回头,以舌尖舔了舔痛处笑道:“挺辣的嘛!嗯,大爷我山珍吃腻了,偶尔换换野味也不错。”说着俯身又来。
梁雪委屈之极,忍不住眼泪滚滚而落,心中只骂:“混蛋,王八蛋……”这一刻多么希望哥哥能出现,然而她绝望了,知道哥哥已经出城,只怕……
突然窗户唿喇喇一声响,响破了个窟窿,纸和木屑纷纷撞下来,一人破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