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夜里轻狂,掀幔吹窗,更刮得人体瑟瑟寒颤。公子不想惹人注意,避过几波巡逻侍卫,须叟径至段正淳寝宫窗外,看见此处门户紧闭,甚有些奇怪,寻思:“你就算要睡觉,也须透透气罢,何必关那么紧!”正想撬窗潜进去,忽听得“嘤咛”一声呻唤,公子一惊:“女子!”
果听一女子的声音娇嗔道:“别嘛,我已经很累了,明晚再来吧!”极声悦耳,颇似那王夫人。却听段正淳的声音道:“阿萝,别扫兴嘛,朕今晚才第三次,还可以大战几百回合哩。”王夫人半喜半恼道:“还说呢,也不知皇上你今晚吃了甚么灵丹妙药,这么地威武,害臣妾险些招架不住。”
段正淳戏谑道:“朕还须吃甚么药,一向都是这么威武的呀,你不知道么?”那王夫人连应:“是是是,所以臣妾才那么爱你呀,臣妾那死鬼丈夫娶我进门不过一年便死了,哪里似这些日子过得诸般快活。”段正淳叹气一声,离开王夫人的身子,顺手扯过丝被躺于一旁盖上。
王夫人看他似乎不开心,便抚着他的脸问:“怎么啦,还是你嫌弃我嫁过人?”说着几滴晶莹娇艳欲下。段正淳慌了,稍稍侧过身,抱着她:“怎会呢,我爱你、疼你都来不及,又如何在意你是否嫁过人。”王夫人不解:“那你为何叹息?”
段正淳道:“朕叹息,有两重含义,一则当年是朕对不住你,害你嫁作他妇,饱受十几年的相思之苦,朕不忍心,才叹的气。若当年朕有勇气,勇敢一点带你回大理,也不至于……”那王夫人轻轻捂住他的嘴巴,将脸躺在他胸膛之上,樱唇轻启:“段郎,我不怪你,臣妾知道,你有你的难处。现如今咱俩不是过得好好的么,只要你真心对我,我也就安心了。”
这段正淳心中欢喜,在她秀发上轻轻吻了一下,才道:“朕虽然风流多情,但在朕的心中最爱你一个。”王夫人道:“你别骗我啦,这句话不知道跟多少女人说过。”段正淳面颊一烫,说道:“阿萝,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朕说的都是心里话。”
王夫人道:“我就因为太相信你了,才这般痴情,这般恋恋不舍。”当听到段正淳说心中最爱的那个女人是她时,不管真假,心中都是好一阵高兴。段正淳沉默了,他一生中是有许多女人,而且每个都爱,都是真心实意,但最爱哪个,今天才是头一次说出来。
公子在窗外听得心中一阵打鼓,二人情话盈耳,耳根也不禁烫烧起来,思想联翩,先是与妹妹纵横草原,策马奔腾,好不潇洒快活。不知怎地,场景忽变,竟是与银川相守相思树之下,两人笑脸相对,你搂着她,她依偎着你,一起看花海日出……
蓦地,心弦一动,拉出了深思,额上微有冷汗涔下,抹了一把,暗讶:“我这是怎么啦?心中不是只有雪儿一人么?甚么时候她也占据了我的心,难道关心则切。”眺望了一下远处,瞥见天色快亮,寻思:“找父皇是问不出甚么了,还是先走罢!”当下拽步,欲要离去。
忽听王夫人轻声问:“那其二呢?”段正淳道:“另一则嘛,朕叹息是因为想起了仙琼。”公子一听,脚步顿止:“原来他心里还有我娘。”
段正淳道:“阿萝,你怎么啦,我提起仙琼是不是让你很不开心?”王夫人嘴唇一勾,不愿让情人看出她心中的妒意,便说:“没,没,一个死人,有甚么值不值得我不开心的。”语气一缓,又问:“是了,我和你在一起,为何想她?”段正淳道:“其实朕也不清楚,只是一瞬之间突然想到,就不知不觉叹了出来,也许是萧儿最近令我比较烦心之故罢!”
王夫人颌首:“原来是这样!”外间的公子心下酸涩:“原来你心中根本就没有我娘,难怪我想要报仇,你三番五次阻止。好,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心狠!”抹干眼角滑下的一滴泪,起步离去。
远远地听得王夫人在说:“皇上你提起梁萧,倒让臣妾想起一事。”段正淳问:“甚么事?”王夫人道:“这小子近派四处筹钱,却不知想干甚么……”公子越走越快,心恨:“好你个王夫人,胆敢出卖老子,我跟你没完。”
段正淳静心听那王夫人把公子近来所为,一五一十详细备述完,这才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睿智果断,深知儿子这般作为,乃因其母之故,想凭一己之力颠覆大宋皇朝。听说之后,当真如四海之水,掀涛骇浪,不再多想,立即爬起身,找鞋穿衣束带。
王夫人瞧得骇然,坐起身问:“皇上,您匆匆忙忙这是要上哪去?”段正淳不愿与她说实,以极快的速度整装完毕,道:“朕要去上朝了,你继续睡吧!”又安慰一番,匆匆忙离去。
这王夫人嘀咕:“卯时未到,这上哪门子早朝,这家伙又骗我,准是我不肯与他配合,他又去找那些贱女人去了,哼!”越想越气,今晚已被他折腾了三遍,原该心满意足,不想他精力如此旺盛,这也满足不了他。
公子负气回到自己宫殿,廊上灯火未灭,天空初始隐白。那苏星河与“函谷八友”皆在安眠,公子也不去理会,径回自己房间。他关闭门户,意欲就寝,逾时一人穿窗入。公子微惊,觉此人步履急促,目的疾向榻奔来。
他想也不想,大手自然打出。对面那人一惊,却并不慌张,自然还了一招。公子觉此人这一招内力纯厚,发招之时,沉稳老练,显然是个内外高手。不过心底疑窦丛起:“我宫里只住有八个老头和一个妇人,难道是康广陵他们不服我这个掌门的命令,故而玩的花样?倘若如此,那也太幼稚了。”不知不觉过了三五招,两人不分输赢。
公子先入为主,认定了是自己人捣鬼,出招之时,不免处处留情。不想对面那人也是通透,招数虚多过实。这一下公子可就更加纳闷了,寻思:“他们既要玩我,为何处处留情?”眼见此人打到最后,只是一味的闪躲,当即揉身而进,一掌朝他拍去。
那人波的一声相架,口里喜道:“萧儿,是你么?”公子听了这声音,浑身一怔,内力顷刻卸下,不觉向后倒退了几步,只想:“他怎么来了,不是在风流快活的么?”那人听得声响,只道伤了他,抢上急道:“你无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