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听了一怔,情知妹妹心善。傍晚时分就已经警告过她,教她和刘进一块先行回宫去,此地凶险无比,不知对头是个甚么厉害角色要如此整蛊自己,可妹妹不听,执意要留下瞧瞧热闹。虽说刘进已将对梁雪的一片痴情深埋心底,永不表露,可是天性使然,梁雪讲的话,他多半不会拒绝,坚持要一块留下来陪她。
这公子拗不过他二人,权且答允,不过千叮咛,万嘱咐,教他们躲在白老家中,千万不要轻易出来,但二人好奇心重,仍是不听劝,之后随众走出来了。公子莫奈何,不愿斤斤计较,对菈仁说道:“算你命大,瞧在我妹妹面上,就给你一个赎罪机会。”梁雪听后大喜。
那白寒风感激涕零,嘴里哽咽道:“公子不计较小人之过,还愿意解救山妻,实不知该如何言谢,才能表达我心中的……”公子罢手打断:“废话切莫多言!”说了这句,当下身子微屈,指上如风点了那菈仁心口前几处大穴,不让剧毒入侵她心脉,随后拇指按她人中。
少顷,菈仁“嘤咛”一声醒转,看见公子,就要挣扎着起身。公子阻止道:“别乱动!”脸上表情冰冷,从容的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倾出一颗淡黄色药丸,交给白寒风示意让他给妻子服下。这白寒风不再迟疑,接过药立马喂入菈仁口中。
菈仁服了公子的药丸之后,面色稍有好转,她坚持要丈夫扶她起来,拜谢公子。公子阻止他二人,冷冷说道:“白夫人,我来问你,你为何在此,而且还破坏了老子的大事?”这一声“白夫人”入耳,那菈仁只觉无地自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脸颊发烫,惭愧道:“我……那个……”原来此女盗了夫家买地的钱财之后,便密会情郎,准备与他一同私奔。哪知情郎天性懒惰好赌,不消一日,便已把几千两银票,败得只剩四五百两。菈仁恼羞成怒,骂了情人一顿,甚至还出手打了他,咒他是个废人没用,怎会选了这么一个人,不免哀声长叹。
那情郎气量狭隘,报复之心甚强,他的自尊在菈仁面前被羞辱得一滴不剩。当晚夜宿一个小镇上的客店,情郎趁菈仁熟睡之际,偷了她剩余的钱跑了。第二天菈仁醒转,发现情人和银票都不见了,这才知上当。她没钱付房租,被店掌柜赶了出来。
身无分文的她,四处游荡,更沦为乞丐,沿街行讨,才勉强度日。半饥半饿之中,她才幡然醒悟,白寒风对自己是如此之好,可是自己却为了那么一个臭男人,竟然辜负了一心疼她、爱她、敬重她的好丈夫,悔不当初,禁不住潸然泪下。
如此飘荡了几日,在一次乞讨当中被几名老乞丐欺负,名节险些不保之时,一位紫衫女子挺身而出,救下了她。紫衫女子救人之后,转着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盯着她,紫衫女子的笑容很美,很天真,不过菈仁隐隐觉得此女子天真之中,透着几分邪气和古怪。
毕竟人家救了自己,总是要说声谢谢,道过谢之后,预备离开。紫衫女子却阻止了她,笑嘻嘻道:“我救了你,你该如何报答我呀?”菈仁步子一顿,紧张道:“我……我如今只是一个讨饭的没钱报答姑娘,恩公的恩情菈仁铭记于心,他朝有机会,定当图报。”
紫衫女子古怪一笑,嘴角泛起个半弧,唧哝:“果然是你,那我没找错人。”她支颐想了想,才笑着说:“不必将来,你现在就可以报答我啦。”菈仁奇道:“哦,如何报答我不懂,还请恩公明示?”紫衫女子道:“挺简单的,你帮我办件事,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锭银子如何?”说着取出一锭元宝,足足有二十两,紫衫女子把银锭在手中抛了抛。
菈仁只觉眼中一亮,她见钱眼开,更不想过苦日子,于是便满口答应此女。紫衫女子招呼菈仁过去,在她耳根低语了几句。菈仁听后,心中大震,原来此女叫她做的事居然是去破坏公子的工程进度,而且又是离家不远之地。她刚刚从那逃出来,不想回去,更没颜面见丈夫和公公,于是就拒绝了。
紫衫女子大怒,威胁她,如若菈仁不去,便要毒死了她,而且还要叫回刚才那些人,好好伺候她。菈仁心中害怕,但极不愿意回去,她贪财是不假,却不笨,买她家地皮那公子随随便便就拿出几千两银票,可见此人非官即贵,实不愿招惹于他。
然而紫衫女子的毒素入体,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实在受不了啦,于是求紫衫女子饶命,万事好商量。紫衫女子扁嘴一笑:“你答应了姑娘,我便饶你性命。”菈仁当真不明白,这妖女为何找上了她,又念到这些时来的苦日子,为了那二十两,当即将心一横咬牙答应了。
紫衫女子甚喜,给了她半颗解药,并告诫她只要事一成,就会给她剩下一半解药。菈仁惴惴接过,把半颗解药咽下,稍会果觉疼痛减少,至此不敢再生异心。紫衫女子冷笑,心下得意:“哼,臭乌龟,这次姑娘我看你如何招架!”
菈仁依少女的吩咐,夜半前去工地砸烂大缸。不料公子早洞悉了一切,已命人守株待兔,果然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菈仁被擒,体内毒素病发,幸得公子援手,不然多耽一刻,那一条小命休矣。
众人听后,不禁唏嘘,鄙夷者有之,同情者有之。白寒风更是震惊,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一意对待的妻子,而她居然背夫偷汉,还一块携款私奔,令他怎么不痛心?暗暗长叹一声,又念起妻子的好来,况且这些时日,她受的苦也算是惩罚了。
他爱她,所以容忍妻子的一切,面上微微一笑,不介意道:“菈仁,过去的就过去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吧!”菈仁不敢相信丈夫还能原谅她,堕泪道:“不,寒风,你将我忘了罢,找个女人,好好爱她。”白寒风苦笑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找甚么女人?你就是我一辈子最爱的那个女人啊!”菈仁好感动,可是她……
公子没心情听他小两口谈情说爱,冲原野喊道:“出来罢,让阁下久候,当真招待不周!”他这么一嚷开,众人莫名其妙之极,随着他话落,北边突然飘来一阵银铃般的狂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