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用表弟柳宗元及时送来的这笔钱,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又开始了每天忙碌般的生活。历时三个月,工地总算全部竣工,众人欢雀不已。隔了几日,公子又命人开始装修,不到半月,一座宏伟的建筑物耸立在众人眼前,非常的有气魄,不亚当时任何一座宫殿。
命其名为“新世纪”,远远一看,气势恢宏,结构严谨,当得大家之作。从大门走进,一眼便能看见三层平楼立于正东之中,右首乃西南,有几排宿舍,供员工住宿;左首西北方,也建有两层写字楼,予各首领研讨论事所须之场所;正中是一块空地,及东北、东南两方亦是空着,公子命人在上面移栽些树木,美化坏境,也可减少污染。
这公子体恤众人久之辛苦,即命众等歇息几日后,又着手备置炉子、材料等等冶器器材,开始制作。第一、第二层炼造兵器,第三层生产生活用品,完成后大规模拿去变卖。一切安排妥当,制造开始那天,正值四月初,春中。
气候渐热,一大早公子就命人开始工作。建房时外招的那批人,看见此处仍有事儿可做,不愿离去,公子正好缺人,同意让其留下帮忙,工钱照旧,众欣喜感激不已。他又交代乌老大等首领,教他们按部就班,不可急来,安排人手换班,适当休息。
眼见夕阳将近,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公子离开厂区,回转皇宫府内,不知为何,这几日心头总是惴惴,按理说,工程圆满完成,如今又开始冶炼兵器,该高兴才是,可他无乱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兵器造好,就该是他与宋廷真正相抗的时候了,宋廷喜文厌武,要拿下它,公子一点也不担心,就算赵氏有慕容氏相助,他也不曾放在眼里。
而最最担心的便是老百姓,战争一开,苦的不就是他们吗?为了私利,却要他们陪葬,委实有点于心不忍,可他若不这样做,宋帝一旦昏庸起来,他们还不是一样逃不开厄苦。一时间,愁逐渐弥漫心头,他在院中举杯望天,长声感叹。
值得庆幸得是,萧远山果然姜是老的辣,短短四个月就已经招募到了七八万兵将,开始了魔鬼般的训练。今中午来信说,已小有规模,等公子的装备出来,就可冲锋陷阵。那冯阿三也不赖,硬是给他参详出了红夷大炮的修正版,目前在那小店里,也造出了不下两百门。
公子认为红夷大炮一事,先行搁一搁,留冯阿三和十几名铁匠在那小店里慢慢研究,其余的明日一早,便安排回新世纪帮工。只要有钱可赚,铁匠们也无异议。
无月对空,公子又畅饮一杯,蓦然流星飞过,令他心弦一颤,傻傻地不觉想起一个人来。他傻笑,把眼一闭,复又睁开,徒听一女子的声音高呼:“快,快,快,公主要生了!严婆婆,接生婆来了没有?”一个老妪的声音也急促:“快了,在路上!”
“啊,啊……”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声喊破夜空。公子虎躯一震,回过神来,手中酒杯还在,夜空仍是无月,但女子痛苦的吟呻,时续聒耳。
他奇怪:“哪来如此凄惨的叫声?”当下顺着声源一路直走,经走廊,转偏门,行至一间厢房近处,见里头灯火通昼,人影婆娑,门里门外,丫鬟仆人端盆倒水,络绎不绝,忙得不可开交,心头一动:“这是谁家夫人生娃?父皇你也太牛了吧,数月不亲近,你就给我弄个弟弟或妹妹出来!”
窃笑间,背后忽听一女唤:“少公子,是你吗?”公子奇怪,回头:“谁叫老子!”却见一少女身着红装,婀娜多姿,面貌极为清秀,她身旁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面上皱眉多,颇现丑态。
少女趋迎,喜道:“少公子,当真是你,你回来就好了!咦,你怎么喝酒了?”公子迟疑,见此女颇为面熟,一会才想起:“你是梅剑丫头?”那女欢喜:“正是奴婢,奴婢见过公子爷!”公子道:“不必多礼!”心下奇怪:“这丫头几时回来的,我却怎么不知道?”正想问个清楚。
却听梅剑喜道:“公子爷,你回来的当真是时候,公主快生了。”公子咋舌:“公……公主?”却是又听屋内传来一声长痛:“啊,啊!”跟着是好几声,公子揪心:“你说屋里头的是银川?”梅剑笑道:“是啊,不然咧!公子以为是谁?”
公子心想:“我还道是父皇的哪房夫人呢,当真糊涂。”一旁的老妇人开口道:“我说公子小姐,你们到底还要不要我接生?”梅剑急道:“要,当然要!”又对公子,“公子爷,您先去偏厅歇息,待会奴婢叫妹妹奉茶!”领着那名老妇人进屋去了。
屋内孕妇分娩的哀嚎,时不时传来,闹得公子心中忐忑不已,一咬牙,他也奋足闯入。恰时那严婆婆看见,马上过来阻止,公子微恼:“你干么?”严婆婆看也不看他,口里却道:“产房乃污浊之地,男子岂能入内!”公子怒:“你不认得我,就敢相拦?”
严婆微瞥了他一眼,只说:“像公子这等身份尊贵之人,更加不能入内,以免沾上污气,老奴担待不起。”公子轻喝:“放屁!”右袍一掀,把个老妪往一旁刮去,不待她坠地,公子就直闯而入,王家丫鬟见了个个心慌意乱,避之惟恐不及。
梅兰竹菊四女倒是格外欢喜,那三姊妹听姊姊梅剑说公子回来了,正预备相迎,却见他怒气冲冲闯入,连忙跪拜接礼:“公子爷安好!”公子一拂袖:“起来,起来!”直趋床畔。
银川公主躺在床上,抓被掏心,痛苦呻唤,坠痛之时感觉有人近前,急睁眼,看见是公子,先是一怔,继而好不欢喜,随之想起眼前之景,就催他:“你快出去,这地方待不得。”挣扎起身,就要赶他。
公子心急抢上,安抚她坐下道:“怎么进不得?”那接生婆生气:“唉,公子,你怎么进来了,妨碍老妪接生。”公子横了她一眼,怒道:“你好好接你的生,多甚么舌根。照顾好了,赏钱自然少不了你的,倘若有个好歹,老子唯你是问!”老妇人一惊,唬得不敢说话。
银川公主喘息道:“你怎么还是这个脾气,都快当爹的人了,还吓唬别人。”又催,“萧郎,你先出去吧!”公子摇头:“不,我在这陪你,给你和儿子打气。”银川扭他不过,苦笑:“也罢,留你可以,但不许出声!”向接生婆道:“来吧!”
那老妇人瞧瞧公子,又看看床上的银川公主,怯怯走近,叫她摆好姿势,而后嘴里只催:“使劲,使劲……”银川面色苍白,丝发凌乱,浑身都是汗,一次又一次的呻叫,又一次次地使足全身的力气,拼命着。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在午夜里回旋、回旋……令人闻之毛骨悚然,更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