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虎落平阳,夜无情犬来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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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2节第732章虎落平阳,夜无情犬来欺

韩林倒地,四周拳脚踢来,只感浑身疼痛,他无力招架,不消一会,已被揍得鼻青脸肿,嘴角渗血,但他仍然苦撑,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先倒下了,否则孙少爷怎么办?一个小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如今苟活着,又被这群无赖欺辱,当真屋夜逢漏雨。

小虎苦命挣扎,见林叔被他等痛打,然而却没有半丝哼叫,而是极力苦忍。这一下急得他快疯了,眼泪哗啦啦掉下来,忿目一横那丐头,嘴唇咬动,十分憎恨。丐头哼的一声,厉声道:“瞪甚么瞪,再瞪将你眼珠挖下来,丢了喂狗。”

韩晓虎咬牙啐恨:“虎落平阳被犬欺!”先是有雄狮猛兽灭了他全家,如今又遇上这些歹毒的刁人,难道老天当真要亡他韩家不可么?丐头听了大怒:“咬文嚼字骂我是狗,好呀,来看看到底谁是畜生。你不是骂我是狗么,那你就表演一个狗吃屎给老子瞧瞧。”不容分说,一个劲摔,便把韩晓虎扯趴下,前腑贴地,果如狗吃屎之状。

韩林剧痛中瞧见,浑身怒烧,不禁一咬血牙,也不知打哪来的力气忽然跳起,他青筋暴突,满脸酱紫怒色,三拳两脚便把那些贼人打飞出去。然而拳手辣痛,他竟也强忍,眉头不皱一下更不在乎,于是急奔过去,出拳就揍那丐头。

初始丐头见此人忽然变得凶煞万分,也甚有些惊慌,但听他呼吸急促,微一细想,已知是强弩之末,单凭一口怒气罢了。想通这一点,当即微微一笑,丢了小孩,举步转避。果然韩林一拳挥来不敌,方才力拼几人,至此已完全力竭,急忙拉起小虎道:“孙少爷,快跑!”

韩晓虎惊魂未定,又听林叔这话,不由一愣。韩林凄苦,涩声道:“别想了,快跑!”韩晓虎轻颤:“林叔,那你呢?”韩林摇摇头:“别管我!”

岂知那丐头喝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这时被韩林打倒在地的那些人,也相继爬起来,韩林瞧得情况不妙,再次请求:“走!”这一声已经歇斯底里非常地沙哑,喊完主动向那干歹徒迎了上去。

韩晓虎泪水迷糊了双眼,不再迟疑,撒腿便奔。他乃小童之身,奔起来甚为灵捷,不消一会,已离开此街,断断续续地从身后听来揍打之声,不知是歹人挨打,还是林叔遭殃。他盈着泪,不让其轻易掉下来,忍着痛,不让其刺心,只顾前奔。

此子约莫奔了盏茶时间,隐隐听得身后有追喊之声顺风飘来,情知不妙,回头一瞥,果然看见两个人拼命向自己追来。此子一吃惊,不由加快了脚步,使出吃奶的劲一味奔逃。眼见前方有个拐角,当即钻了进去,又奔一程,该向另一条街跑。

这时暮色已下,街上行人甚少,急奔得数十步,至此完全力竭,不得不停下歇喘一会,又见几街四通八达,一条巷子处一户人家门前有几个垃圾筐,他想也不想,一头钻了进去,盖住头隐藏好。不到一会,从缝隙中,果见两人匆匆奔来,在此稍停一下,四处张望一下,指了其中一条街巷,拔腿追去。

韩晓虎躲在垃圾筐中,见贼人已离,这才松了口气,身子一软,不由向后靠。危险已过,这才感觉此处臭气熏天,中人欲呕,他受不了忙推开框子,跳了出来。立于路面上,嗅了嗅自身,眉头拧紧,一脸苦涩,只怕他这辈子也没遭过这份罪。

此子不由把拳头抓紧,想到一家的冤屈,手心险些沁出血来,又念及这几个流氓的卑鄙龌龊之能事,更是把牙齿咬得贼响。忽然不知打哪响来“咕噜”一声,只觉腹中好饿。为了逃命,他已经一天不曾吃东西了,这对于一个正在发育长身体的孩子来说,实在难忍耐。

韩晓虎其实不笨,银子都存放在林树那里,先时虽被抢劫,料来林树不会傻到把银子全放包袱,身上一定还有剩余。还有就是,他不会把忠心耿耿的林叔撇下不管,决定择回破庙那里。再说没见到梁萧之前,林叔可谓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否则他别无所靠。

此子悄悄地走,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潜回破庙门前。夜里深沉,星光暗淡,一丝轻雾笼罩其上,一座破庙寂静无常,仿佛适间甚么事也不曾发生。见庙门无人,只道那些歹徒把林叔制服后,抓进了庙里,他等了一会,不见那边有动静,甚觉奇怪。

焦躁之下,大着胆子趁夜色掩护,悄悄潜入庙门,内里黑漆漆的一片,幸有星光勉强辨路,他缓缓移步走着,只觉这庙静得可以,未到秋中,居然听不到一丝蝉鸣虫响,而且非常诡异,一颗心剧跳不已。步子走得缓了,一个磕绊不知绊到了甚么东西,脚尖非常吃痛。

他来不及抱脚,又听庙外传来脚步之声,心一惊,急忙寻地躲避,听得隐约有人语:“他奶奶的,这小兔崽子跑得这么快。”夜色下,但见两个人堂而皇之的奔门而入。

听得其中一人道:“唉,你就别埋怨了,跑就跑了呗,这只肥羊那么大,够我们兄弟吃上一阵的了。走,回去跟老大禀告!”说话间,他二人已穿入内殿。

韩晓虎心道:“果然在里头,不知林叔如何了……”念未了,徒听“啊”的两声惨叫,此子心一跳,听得叫声过后,便瞧无声息,忖思:“发生甚么事了?”忽见庙里异光闪烁,心惊:“那是甚么东西?”蓦地看见几条黑影闪动,异光摇曳。

交错之间,异光指引,又见内里现出了几张可怖的脸来,生的极丑,有如那牛鬼蛇神一般狰狞,都只一闪而逝。不到一瞬,庙里又复寂静。韩晓虎咋舌,双目睁得老大,身子剧颤:“那……那是鬼吗?”一念到鬼,小孩心性,转眼落慌而逃。

子时已过,他奔到一处无人的小巷,停下歇喘。听四周宁静,瞧瞧如此的夜,念起方才之事,只觉处处透着诡异。京城虽大,却无他的容身之所,念到爷爷生前的百般疼爱,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脚一软,靠墙而坐。

此子抱紧双膝,任凭泪水四虐。他的酸,他的苦,他的痛,向谁去申诉?风自源头吹起,带来的不是温暖舒适,而是一片片刺骨的冰冷……

夜,无情地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