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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七月,最为炎热的时候,庐江在杨修的主张下,以贤、德、策论、口碑为准核,举任了十几名官吏。
这些能上任建功的官吏,基本上出自曹昂亲和结交的家族。
当然,这些人的才能也足以治一县、一乡之地,无非同样是仁德爱民,惠政为主,沿袭许都的大多政策在因地制宜的稍作改变而已。
张绣自水路出发、张韩则是从陆路出发,黑袍甲骑这段时日,几乎都在查探前行的道路。
在多方士人与隐士的帮助下,已得到了很多鲜为人知的小道。
张韩身骑赤兔,与军中中段而行,典韦、高顺和贾诩均在其左右追随。
一路上典韦都较为沉闷,好似有什么话憋在心中一直没相通,所以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
行军路途无聊无趣,终于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君侯,我们在庐江驻留这么久,所得到的资助,难道只是为了行军便捷吗?”
“而且,为什么不能用刀兵逼迫他们相助呢?”
张韩笑道“还是之前教你的那句亚圣的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驻留的这段时日,已成了两股截然不同的势力。”
“外人看来,是我和张绣之间的个人恩怨,这是我特意放出去的消息,以此来引导他们的判断。”
“但是,久而久之,他们便会明白这对峙对于整个庐江来说,不只是我和张绣那么简单。”
“这是两种选择,一是当下正统大义,另一种选择则是蛮夫的屠刀,那么在对峙之中得胜,就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所以,潜移默化之中,这些想要保全家族的士人,自然是在不得已之下,选择支持曹昂,而且,不仅仅是声援、归拢那么简单,他们必须要全力资助。”
“这就是张绣在外不断威胁袭扰的缘由,与其被张绣劫掠了去,不如将家中所藏送到舒城来换取功绩,他们一定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贾诩轻笑了一声,对投来目光的典韦微微躬身,道“典校尉如此好学,老夫甚为欣慰。”
“除却家产可以用来放粮以笼络民心、犒赏军士之外,任用了官吏之后,因为有士人于上下枢承,百姓就会支持官吏与政令,屯田令就更好施为。”
“以往曹公所到之处,皆携带数万,乃至是十万屯民,自然不需安民心来坚固所攻破的领地,但现在不一样,这里是南方,庐江久经战乱之地,当年被孙策攻破后,死伤无数,陆氏于此地几乎灭族,只有宗脉先行讨回老家吴中。”
“所以,我们以怀柔之策安民、以平定张绣少将军立威、再以所举官吏推行屯田令立信。”
“立此三项的同时,可得贤才依附、族群归心、百姓拥戴,再传出话去,今年秋收可论功绩减免赋税,看似只是小小一步,其实和前几年战乱不安比起来,又已经是巨大的功德了。”
“而且,”贾诩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典韦的面前道“君侯在少将军来之前,打算削其兵权,但老夫提早劝说了少将军主动奉上兵权,这其中之事,先后关系非常重要,老夫耗尽心力,方才促成这等结果,否则……”
如果没有贾诩,张绣知道张韩在他来之前就开始暗中搞鬼,怎么可能还会心甘情愿的依附曹昂麾下,为他几乎断送声名。
“哦,原来毛病在这里。”
“你才有毛病。”
张韩白了典韦一眼,“现在的结果,岂非是更好?”
贾诩轻笑“的确,得了全境四百多族户的拥戴,多得了十万斛粮食,的确比此前结果要好很多。”
“君侯,恐怕是有大福源的人,福将。”
贾诩早就这么觉得了,张韩贪财好利的事情没少做,但是运气从来不差。
跟着他,说不定自己的运气也能变好。
……
水路行军,比陆路要快上三日左右,张韩到达淮南境内,已从山中小道出来的时候,探马传来的消息便是张绣已攻破了淮南渡口,将之牢牢占据。
而张韩到达,却带兵马向东南方而行,直奔合肥而去。
一夜急行军,取合肥旧城暂歇,只查探半日,将情况尽数摸清之后,张韩领五千骑奔袭合肥军营。
大破之。
紧接着用败军在先而行,大肆宣扬袁术在寿春已大败。
如今寿春贼首的伪皇宫已经被攻破,于是人心惶惶,不敢久持。
骗开了合肥城门,五千骑再杀出城中,夺取掌控,将小城立为根据,和张绣各占一方。
袁术派张勋守淮南,他刚刚把兵马调遣去夺渡口,防止张绣再运辎重,后方就传来了合肥被攻破的消息。
一时以为神兵天降,境内已被敌人多方入侵,只能向寿春送去书信求援。
这个时候,整个淮南的士气都低得可怕,百姓自然全都跑去合肥想要请求跟随曹氏的军队,保全在大汉天子名下。
初战告捷,张韩没有忙着乘胜追击,而是到合肥临江一带,设立了不少巡防、营寨,又废弃了两座渡口,移到了便于军队支援的要道附近。
再命将士搬运巨石、尖礁、废弃的船只龙骨等投入近处浅滩,阻隔来船。
贾诩都不明白是何意,几次劝张韩进军取功,不可错失时机。
甚至,言辞激烈时还直说张韩太过“多疑”,后方并无敌军埋伏,袁术兵马不可能还有隐埋于后者,而江东的孙策,据说和袁术决裂后,正忙着巩固自己的领地。
他也是自袁术麾下独立抽身而去,虽说分道扬镳,却也不能不顾家业安宁、揽众治心,非要要打到淮南来争夺地盘吧?
于是,贾诩因为言辞过激,被罚了三日操练,累得筋疲力尽时,他还是觉得张韩在拖,不知道在等什么。
然后……第六日。
江上布置的拦船防备,在深夜阻断了江东的舟楫艋艟,把三千兵士,横拦于江面上不得登陆。
又点火以飞矢射之,密集的火焰点燃了两艘战船,死伤上千人,将其余敌军威慑住,唯有仓惶撤走。
军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张韩还在主帐榻上睡觉,就被贾诩的脚步声所吵醒。
“君侯!君侯是怎么算到的!?如何算到江东会趁乱自逍遥津横渡,夜袭我合肥大营?!”
“嘘,”曹昂跪坐于案牍后看书,见贾诩进来,熄灭了本就较为微弱的灯火后,淡然道“先生不必惊讶,兄长仍未醒。”
“若是将他吵醒……”
贾诩倒吸一口凉气,乖巧的跪坐在曹昂的面前,和他一起安静的等。
过了许久,贾诩忍不住悄声道“公子,前些日子,是老夫——是在下没远见了。”
“老夫想给君侯道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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