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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还是大雾。
曹军照常去突袭,喊杀声不断,仿佛四面八方均是敌人,而袁绍则是派出了几百名目力不错的甲士,埋伏在河边观看。
待箭矢如雨铺设过去之后,旗帜依旧不断倒塌,喊声渐渐微弱,同样是持续不断的箭雨攻势,在不浓雾稍稍散去些许之后,袁军甲士看清了来“突袭”的人。
是草人。
草人、草船,或者说是舟楫之上以绳索推来的草人。
那些箭矢射在草人上,被曹军拾起又拿走,有个人看得真切,气得连忙跑回去告知不要再射。
但他一人的声音非常微小,几乎就没有人听见,望楼上那些箭矢仍然还是取之不尽一般,丝毫不节省的不断飞射。
有些壮士还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射三支箭!!!
有的则是连珠快射,动作之快让人侧目而视,暗暗惊呼。
生怕比人慢了一步,这一早上过去,等浓雾散开,曹军退去时,才完全发现端倪。
这时候,袁绍听到了汇报,登时气血上涌,喉咙瘀堵,感觉呼吸不太顺畅。
整张脸,一下就热了起来,伴随着一些肿胀感,眼眸胡乱瞟着,看了很多地方,但实际上一眼都没看进心里。
懵了。
“曹贼,曹贼这是在以草人,收我射去的箭矢?!”
“混账!”
“曹阿瞒,以此奸计羞辱于我?!”
你这么穷吗?
你自己没有能力制作箭矢吗?捡我的去用,就不怕拉炸了弓弩!?
这是他娘的什么计策?!
小计尔!他还是这么喜欢弄这些无聊的把戏!
“曹阿瞒,以此欺辱于我,下次江上再有大雾弥漫,提前准备火箭射之,我看他能拿多少草人、舟楫来换!!”
袁绍下令之后,当天军令传遍前军,军中射得最欢的那些壮勇之士被一顿臭骂。
射箭的时候就数他们炫技的最欢,还一次射三支箭,给人家三倍的快乐,生怕曹军箭矢不够用,那个人直接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一夜之后,全军在望楼上准备了火油存放,以及引火的装备,每隔几步都有,同时也准备了快船在岸边藏起来,一旦开战便会趁此时机,渡河厮杀,将前来施计的曹军斩杀殆尽。
如此过了一日,曹军果然再来,这一次江上大雾更加浓密,袁绍亲自到阵前来看,下令大射火箭,点燃草人。
藏在河岸边的舟楫、大竹筏承载了千员精锐甲士,待箭雨一停,远处起火之后,猛然冲向对岸。
在大雾之中登岸寻找敌军,走得百丈之地,两岸忽然飞射大量的箭矢,有人高呼一声“袁军中计了,射箭”,耳边便接连响起“夺夺”之声,更远处还有战马嘶鸣。
马蹄声如同滚雷而来,把袁绍先锋军士吓得魂不守舍,不知敌人在何处,等到张韩引兵杀到,河岸边船只混乱,回撤不及,被黑袍骑在马上张弓搭箭精准点射。
整个河岸乱成了一团,张韩看战局干脆利落的结束,拉着典韦、赵云去河岸边。
“需阻挡袁军救援,他们兵马太多,不会就此罢手,第一批兵送过河岸后,恐会源源不断输送兵马,若是如此,大战可能一触即发!”
“随我去河岸边,横向奔走,骑射河中,阻挠敌进军之路!”
“唯!”
在场将士哪个不是身经百战,又懂得兵法之人,哦,典韦可能不是。
但知其理,明白不得不防,故此奋力冲向河边,一到达,张韩就傻眼了。
在河边笑个不停,他远远的看见河岸上船只起火,连成了一片,现在还未烧完,火势却也不算小,虽说在河上起火迟早会被水浇灭,但仍需一炷香,乃至半个时辰。
袁军竟然被阻挠在后,不能大肆渡河,除非是立刻强行以兵马相叠,横趟过来,可若是如此,那就是黑袍骑游猎的靶子,不知要死多少人。
这局势居然还僵住了。
袁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派来的一千先锋精锐被人当韭菜割草一般,一茬茬的倒下。
张韩根本不留情面,也没有收容俘虏的想法,为了速战速决,直接手起刀落,他连长枪都不用,以双手直刀斩敌,溃不成军的袁绍先锋莫能当之。
此刻,张韩在混战之中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在这河岸边看了一两日了,总觉得冥冥之中缺点什么,现在杀着杀着,他灵光一闪,哈哈大笑。
“我知道缺什么灵魂了!哈哈,典韦!”
“啊?”
典韦在远处砍了一人首级,回头满脸嫌弃的找张韩,吼道:“俺在呢!干!!什么!”
“跟我去喊!”张韩一拉马头,黑色的影子宛如流光飘动,踏入了河里,掀起一片白色涟漪。
张韩朝着对岸的营寨放声大喊:“谢袁将军送箭送甲!!”
“哈哈哈!!”
典韦跟着跑来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话,乐得直接开怀大笑,也跟着大吼起来,“谢袁将军送箭送甲!!!”
这一嗓子吼出去,整个黑袍骑都听到了,同时高声而喝,山呼海啸传了过去,波波浪潮都打在袁绍的心里,随着浓雾散去,张韩带着清一水的黑袍骑在河边浅处来回奔走,大声讥讽。
气得袁绍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双手捏紧了扶栏,前倾上身探出头去,双目圆瞪死死盯着远处黑色的身影。
黑袍骑之中唯一的银甲、银袍,身骑一匹黑色骏马的长刀将军,他扛着刀的样子,无比嚣张。
在马上笑得是前俯后仰。
“放箭!放箭!!”袁绍拍打着扶栏不断大喊,“给我射杀那银袍之人!”
“主公,此时横风,箭矢很难射过去,且前方高橹还未建成,蛇过去也是浪费箭矢。”
“射箭!射!!我定要杀了此人!!”
“不愧是天下仲氏!豪气!袁氏正在蒸蒸日上哦!”远处又传来悠然拖曳的懒散声,而张韩在高呼几声后,其余的精骑已将敌人差不多杀得干净,准备齐刷刷离去。
袁绍在高楼上看得真切,却无可奈何,并指朝张韩离去的方向一指,左顾右看道:“那是何人!?可有人识得!?”
“那是张韩!他化成灰我都认识!”身旁立刻有一名颜良原部将大声回答,“回将军,此人穿着、兵刃、坐骑我绝不会忘!”
“哦,那天骑的不是这匹马,”他顿了顿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