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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大殿内。
张顺龙站在那里。
他看着远处门外,那具披着白布,没有生气的娇躯。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滚滚而下。
无尽的绝望与无助涌进了他的心头。
他缓步走到殿外,推开附近的杂役,跪在刘雨婷的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那双手已经没有了温度,但张顺龙却依然能感受到她手上的每一个细节。
那些曾经的欢笑、曾经的承诺、曾经的温暖,都像昨天一样清晰。
他无助地注视着她的脸庞,那曾经洋溢着幸福和微笑的脸庞,现在却变得如此安详。他的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张顺龙喃喃说着,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痛苦沙哑了他的喉咙。
吴氏此时仿佛也是失了神,手指紧紧地握紧,腿脚一阵发软,若不是身边刘浩的搀扶,此时她早就已经跌倒在了地上。
“我的女儿……”
“老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吴氏鼻前一阵酸楚,仪态无法保持,心中明明承受了巨大的悲伤,吴氏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的泪水,好似是部被堵在了心中,得不到宣泄的渠道。
刘浩此时也是惘然失措,呆呆地站在原地,已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甚至都有点不敢看远处倒在地上的人,那是不是自己女儿的脸。
他莫名的有点后悔,谴责自己。
若是当初,他没有将要私奔的张顺龙以及刘雨婷给抓回来,事情或许就不会演变成这般模样。
此时,天色渐暗,天穹变得阴沉,浓重的乌云压得极低,给人带来一种几乎无法呼吸的压抑感。
林云真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微皱,他的心并没有受到多少触动,只觉得眼前这些人,无比的吵闹。
无非就是一个人自杀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林云真目光看向程光,无奈地出声道:“世子,你也看到了,你要找到这个人,已经是自杀了。”
“这和我可没有关系。”
林云真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在林云真自己看来,这确实是和他没有关系,毕竟又不是自己杀的她,是这个女人自己想不开,不懂事。
若是当初能够懂事一点,自己说不得还会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当个暖床侍女,如何能够落得了如今的下场。
程光神情漠然,面色没有变化,敲了敲椅背,未曾开口,看向了跪倒在地上,放声哭泣的张顺龙身上。
张顺龙此时声音逐渐减弱,颤抖的身躯也逐渐平复下来。
他缓缓抱起被白布裹挟着的女子,怀中女子长发飘散,略显苍白的玉手无力地低垂,面容凄美,身上略显可见些许淤青。
张顺龙颤抖着手,缓缓用力用白布将女子身上的伤痕遮挡住,搂紧在怀中,抱起对方,站起身来,目光看向了程光。
他目光涣散,眼眸之中的血色,夹杂着泪水,已然形成了血泪。
“世子,多谢。”
张顺龙对着程光深深的鞠躬。
若不是程光,他此时还在刘府之中,无法得知此时刘雨婷的现状。
若不是程光,他此时又如何能够进得了相国府。
若不是程光,他还不知,要过多久,才会得知刘雨婷已经离开这世间。
张顺龙对于这位不知为何突然帮助自己,还要带着自己前来相国府的镇国公世子,心中充满了感谢。
在张顺龙话音落下时,程光的脑海之中,也是适时地响起了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声音。
那声音冰冷且不含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无比熟悉。
程光此时却是感受不到多少的欣喜。
他之所以帮张顺龙,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圣人,仅仅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罢了。
可是真当他见证到眼前这一幕,普通人的生命,在这些权贵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可以随意玩弄的现状时。
他的心情终究是无法保持平静。
程光此时的心情,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张顺龙抱着刘雨婷对着程光深深弯腰行礼后,目光落到了一旁林云真的身上。
那目光有仇恨,有杀意,有面对高山般的无奈,有对自己弱小的无助。
张顺龙知道,程光能够带着他来到相国府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又哪里敢奢求太多。
张顺龙只是看了一眼林云真,将这个伤害雨婷的权贵深深记在脑海之中,便要转身离开。
林云真此时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只觉得眼前这人的眼神,让他分外不舒服。
“等等,你要将我府中人带到哪里去?”
林云真出声阻拦,同时间,他的目光也落到了程光的身上。
“世子,这女子,好歹是我府中的女人,哪怕是死了,也不应该被一介草民给带走吧。”
程光听到林云真这话,顿时笑了,“进了伱这相国府,即使是死了,那也是你的东西的意思?”
林云真闻言,语气微滞,脸色颇有点难看地道:“终究是我府中的人,也曾经当过我一段时间女人,哪怕就是一个低贱的女人,哪怕已经死了,那也不是外人能够触碰的。”
“那她留下,你会怎么处置?风光厚葬?”
程光反倒是好奇了。
林云真闻言又是愣了一下,他单纯就是不想要让张顺龙将刘雨婷给抱走,看这张顺龙不顺眼是一方面。
另外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张顺龙与死去的刘雨婷这般深情的模样,让他只觉得刺眼。
这般低贱的人,能够有什么爱情。
若是真的情深意切,怎么自己只是简单地勾了勾手,那女人就脱光了,跑到了自己的床上。
面对程光的话,林云真沉默一下,处置刘雨婷这般人,自然不可能风光厚葬,大概率会草席裹尸,随意丢弃到某个乱葬岗。
但这种话,林云真说不出口。
只是道:
“世子,你就别管我怎么处置了。”
“总之。”
“这刘雨婷他不能带走。”
林云真这般说着,程光倒是气笑了。
那女子活着的时候,像是玩物一般,玩完便就随意丢弃,如今反倒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即使是尸体也不让人带走。
“那若是我要带走呢?”
程光注视着林云真。
林云真脸色有点难看,显然是没有想到,程光竟然会为了张顺龙,以及一位低贱到地底的人,来得罪他。
即使程光是尊贵的镇国公世子,那他林云真好歹也是相国之子,地位有点差距,但也不大啊。
来自己府上,这般行事,真的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林云真眼角抽搐了下,嘴唇微动,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一股无形的力量封住了他的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林公甫脸上流露出淡淡笑意,微微站起身来,哈哈朗声笑了一句。
“世子,犬子不太懂事,世子若是要带走这位女子,带走便是。”
“说起来,真是世事无常啊,这位女子怎么就在老夫府中自杀了呢。”
“若是老夫能够提前察觉的话,或许还能够挽救一条生命。”
林公甫老脸上适时流露出一些心痛,颇有些自责地道:“往后啊,老夫看样子还得让府中的管事多注意一下,这种事情可不能再发生了。”
程光注视着林公甫苍老面容,看了半刻,只觉得这个老狐狸真的是滴水不露,哪怕他心中也同样不怎么在乎刘雨婷的性命。
但表面还是给了程光一定面子,表现出些许的关照与自责。
当朝相国都是如此,整个大周所有权贵,能够将底层人,放在眼中的,又有多少?
天下寒门众多,如今多少有了出头之日。
可能还有多少,连寒门都算不上的?
他们的生命只怕更是如同蝼蚁一般,死去时,连一滴水花都溅不起来吧?
程光只觉得林公甫此时的装模作样真的无趣,若是他们对自己不敬,自己还能够发作,给林云真一定教训。
但不管是林公甫还是林云真,都是心机城府极重的人,林云真多少还有点年轻气盛,情绪上头,可能还会有点莽撞。
但是林公甫不一样,他绝对不会冒然得罪程光。
更不可能因为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低贱女子得罪程光,所以便同意了让程光带着人离开。
程光没有再多说什么,缓缓起身,向着殿外走去。
一旁的刘浩此时也不敢多呆,哪怕自家女儿死了相国府,哪怕是死得无比的憋屈,哪怕是死之前,不知道受到了多少的欺凌。
刘浩也不敢对于林云真以及林公甫表达出一丝的不满。
头低着,搀扶着已然晕了的吴氏,快步跟在程光的身后,向着相国府外走去。
林公甫见程光走出大殿后,拍了一下林云真,给了林云真一个眼神,颇有点无奈。
“云真,你面对世子时,要控制下自己的情绪,世子不是你能够相比的。”
林云真揉了一下喉咙,咳嗽了一下,然后面色微沉,看向林公甫。
“爹,你的身份地位比之程知海以及镇国公也不差,甚至权势还要略胜不少,怎么就对于世子这般慎重呢?”
林公甫摇了摇头:“你不懂,我们相国府权势再多,也是依仗着皇帝,若是皇帝不愿,老夫我便做不成相国,相国府一夜便可倒塌。”
“但是镇国公府不一样,哪怕皇帝不愿,也改变不了了镇国公是天人的事实,也动不了镇国公麾下的百万北伐军。”
“或许,之前还能动动程知海的执灯司,但经历过怀念太子一事,皇帝也暂时动不了执灯司。”
说到这,林公甫微微一顿,面色颇为古怪地道:“另外,你可知道这位世子也参与其中,几乎凭借一已之力,将怀念太子揪了出来,未来执灯司交到了这位世子手上,皇帝估计也动不了。”
“权势远远不是我们相国府能够相提并论的。”
“你老爹我的地位能够保住的话,还能够与镇国公府掰掰手腕,可若地位不保,那就……”
林公甫摇了摇头。
林云真听了林公甫的话,面色微变,他倒是不知道这种隐秘。
同时间,他也没有想到,先前执灯司的动作,以及查到怀念太子这件事,后面还有这位镇国公世子的影子。
林公甫拍了拍林云真的肩膀,“行了,别多想了,你和镇国公世子小打小闹没什么关系,可别情绪上头,一点面子都不给世子。”
“去送送吧。”
林公甫挥了挥衣裙,迈出大殿,快步追上了程光,有说有笑着地送着程光离开相国府。
林云真嘴角微撇,将心中复杂的情绪压下,同样快步跟了上去。
程光没有在意身边的林公甫以及林云真,带着一众人离开相国府。
刘浩出了相国府后,搀扶着吴氏上了马车,目光又落到了身后张顺龙的身上。
张顺龙抱着刘雨婷,一步步走出相国府。
目光呆滞,眼神涣散。
他就这么走着。
刘浩本想着让刘浩将刘雨婷的尸身交给他,回府安葬,可是看张顺龙这般如同被整个世间抛弃,整个人失了魂的模样。
他犹豫一下,叹了一口气。
已然没有脸再去面对刘雨婷了。
“张顺龙,你上马车吧,我们回府去,我刘府……会给你补偿的……”
刘浩说话间,语气有点艰难,只觉得羞愧难当。
当时,是他将张顺龙与刘雨婷拆散。
当时,是他逼近刘雨婷离开张顺龙,爬上相国之子的床。
当时,是他贪生怕死,不愿得罪贵人,勾连官府,陷害张顺龙一家。
若不是刘雨婷以死相逼,只怕他当时就已经弄死了张顺龙一家。
可是现在……
这一切切回想起来,都让他无颜以对。
张顺龙没有听刘浩的话,沿着街道缓步行走着。
京都夜幕下,张顺龙抱着一具裹着白布的尸身,行走在街道上。
引来无数京都行人的注目。
刘浩见状,叹了一口气,只知自己刘府对于张顺龙有亏欠,对于刘雨婷有亏欠,可眼下,他又能怎么办?
贵人在上,他还能怎么办?
刘浩默然,让随行的马夫跟在张顺龙的身后。
程光驻足在一处街道旁,望着张顺龙一步一步离开时的身影,默默无言。
青鸾此时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青鸾自己也不是什么权贵,自小便进了镇国公府,所以能够对刘雨婷这般女子感同深受。
一入豪门深似海。
活着便就如履薄冰。
死了便一了百了。
没有什么可值得说的,也不会掀起多少波澜。
“世子,我们回府么?”
程光摇头,没有作声,骑着马,远远地跟在张顺龙的身后,望着他的身影。
他并没有对着相国府做些什么。
为张顺龙,或者为刘雨婷讨个公道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很简单。
甚至,他若是想要让林云真跪下来道歉,也很简单。
但这种事,不应该由他来做。
而是应该是张顺龙来做。
那是这位未来人世间最强大的天人,未来应该做的事情。
若是此时自己帮了张顺龙,以势力压相国府,那也不是张顺龙想要的。
如今不然,今日的张顺龙,在离去时,不会这般沉默。
张顺龙缓步走出了京都,一步一步走向平安县。
京都距离平安县路途虽然不远,但也绝对不短,张顺龙一个未曾修行过的人,行走在官道上,怀中抱着刘雨婷的身躯,不过刚出京都,便有力竭之感。
即使是如此,他失神的神情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步伐缓慢而坚定,眼眸之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
沿途的风景在张顺龙的眼前模糊成了一片,他心中只有那个曾经温暖过他的人,那个陪伴他欢笑,陪伴他生气的人。
张顺龙能够感受到自己怀中的人,她的身体愈发僵硬,越来越沉重,他的手臂几乎要断裂般,发出哀鸣。
但,他不愿放手。
他要这么带着她回家。
回到初次相识的地方。
一步一步走着。
时间此时仿佛没有意义。
张顺龙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好似是一瞬间,好似又是很漫长。
待他回过神时,一枝桃花出现在了眼前。
眼前的景色,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桃花映红,佳人顾盼笑之。
恍然间,张顺龙仿佛看到了。
“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她当初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自己误打误撞,来到这桃花林旁,因为迷路了,便倒头在地上睡着,待睡了时,她蹲在自己的面前,低头看着自己。
少女侧头露出笑靥。
“我,我不是乞丐。”
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初,那个窘迫的自己。
“咦,你身上这么脏脏的,还不乞丐?”
“我,真不是。”张顺龙脸色胀红。
“那你是什么?桃花林的土地公公?”她又是打趣道。
少年望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身上的衣服被泥土染色,变得脏乱。
“我都不是,当时有我这么年轻的土地公公。”
“咦,谁说土地公公都是老头子,我娘亲可是说了,土地公公传说之中也是特别英俊的。”少女抬了抬头,骄傲地宣示自己的知识渊博。
少年看着桃花之下,如同仙女一般的少女,一时失了神,待回过神来,便见到少女胀红着脸,瞪视着他。
“你干嘛这么看我,我说的是真的。”
少年害羞地低下头。
“这样啊,那我就是土地公公了。”
“哈哈哈哈,我就开玩笑的,你这乞丐,真不识逗。”少女捧腹大笑。
“你哪里能是什么土地公公,若是土地公公不就成神仙了么?”
少年又是羞愧,又是羞涩,挠了挠脸颊,哑口无言。
少女笑了一会,抹着眼角笑出的泪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小乞丐,你还没回答我呢。”
少年连忙道:“我真不是乞丐,我叫张顺龙,你可得记住了。”
“张顺龙?龙这个字,我娘说是形容天子的,你未来能当天子么?”
少年尴尬地望了望头,“应该不能。”
少女笑着道:“没事,我也不能。”
说着,少女站起身来,拍了拍染了泥土的红色衣裙,“行了,我得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少女正要离开。
少年连忙叫她。
“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女脚步微顿,侧头笑着,咧着嘴,“你想知道呀?”
少年点头。
少女吐了一下舌头,“我才不告诉你呢。”
说罢,少女快步跑开。
直到少女离开,少年才回神,再看向周围环境时,他恍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找不出离开的路。
刚刚应该跟着女孩一起离开的。
无助之下,少年拿起一旁的桃枝在地上画起圈圈,只期待着自家父亲能够早点找到自己。
正这么想着,耳边一道湿润的呼吸声传来。
“呐,我叫雨婷,刘雨婷,名字好听么?”
少年被吓了一跳,他猛地起身,只觉得额头撞到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少女的痛呼声。
少年抬眸,看向了刚刚离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少女,她正在捂着鼻子,有点生气地瞪着自己。
少年连忙陪笑,然后又是疑惑,“你,你怎么回来了?”
少女闻言,将捂着鼻子的手放下,略显尴尬的扭捏了一下身子,“我,我迷路了。”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少年哈哈笑了。
“你迷路啊。”
“你笑什么?”
“我没笑。”
“哼,你分明笑得可大声了,天色要晚了,我们快出去吧。”
“大概是出不去了,我也是迷路了。”
“啊?”
少女少年两个人默默对视着,少女鼓起红唇,少年强忍笑意。
看着,看着,张顺龙已然再次泪流满面。
俯下身子,在桃花之下,他将她的身体放在那里。
默默地在桃花下挖着土。
手指被泥土之中夹杂着的石子划伤,滴落下点点血迹,他却惘然不知似的,不知疲倦的挖着。
后面跟过来的刘浩还有吴氏,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
刘浩即使是没脸说些什么,但还是不想要让张顺龙将自家女儿安葬在此处,要葬,也在葬在刘府祖地才是。
刚想要说什么。
吴氏拉住了他。
吴氏的脸色变得憔悴许多,看向那躺在花丛之中的少女,脸上的哀伤更甚。
“就由着他吧,雨婷,大概也不愿回祖地。”
刘浩听到这话,怔了一会,然后点头。
看了片刻后,吴氏拉着刘浩离开。
张顺龙并没有察觉远处的吴氏和刘浩,默默地将平静躺在地上,如同睡着了的她埋在桃树下。
将坟墓用手拍得整齐后,他独自坐在桃树下,抬头望着曾经一同望过的天空云彩。
或许是痛苦达到了一个极限,或许是曾经的各种回忆一起涌上心头,一道灵光忽然自他的心头闪过。
如同一条明亮的流星,划过漆黑天穹。
一道道明悟之感,在他的心头闪烁,张顺龙迷惘失措。
他的心中开始涌动着一种强烈的渴望,对于实力的渴望,对于颠覆这个充满权贵世界的渴望,对抗不公的渴望。
张顺龙没有察觉到,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一种温暖的光芒。
一道道如同流光一般的璀璨金辉,自他的身体之中迸射而出,照耀四面八方。
张顺龙目露金辉,整个人的气息与气质似乎都为之一变,他抬眸看向天穹。
天穹此时风云变幻。
他身上的金辉,如同形成了一道光柱,正在一步步涌向天穹。
张顺龙看着天穹,又低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气息,喃喃道了一句。
“还不够啊。”
他一掌拍向自己的身体,一口鲜血自他的口中喷出,张顺龙气息一下子变得萎靡,脸色变得苍白。
“天地正德,福寿万千,我张福德,土地正神,今日愿以前生往世所修功德,求天地,开一线!”
“这世间不公,魑魅魍魉,得由我亲自来抹平,哪怕前世福缘耗尽!”
带血的嗓音落下。
张顺龙身体微震。
忽然间,他身上气势再度飙升。
当张顺龙身上气息,几乎相当于修为迈入天人境时,整个天地仿佛在这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周围景色瞬间变得虚无飘渺,一股恐怖且强大的能量,从他的体内涌出,仿佛要撕裂天地,震撼山河。
天穹中,原本晴朗的天穹瞬间阴沉下来,黑云压顶,仿佛是在应和着他的内心,银蛇在云层之中穿梭,如同天地间脉络,将整个世界照亮,雷声隆隆,煌煌如震鼓!
京都之中,大周皇宫。
当张顺龙的气息突破至天人境后,天地失色,原本在侧殿卧榻休息,闭上养神的大周皇帝忽然睁开了威严眼眸。
威严眼眸掠过一抹惊异,抬眸看向张顺龙所处的方向。
他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墙壁,跨越千里,看清远处发生的一切。
当他看到张顺龙时,面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威严面容,微微动容。
“这……这是什么气息?”
“天人?不像是普通的天人……”
“有点神明图的气息……?”
大周皇帝喃喃自语着,难以想象眼前这一幕般,威严的眼眸闪烁不止。
他这一刻,仿佛是看到了神明图之中的正神,踏出元神的禁锢,真正的降临这个世间。
虽然这尊正神没有神明图之中那般尊贵,但也不是这世间人能够触及的存在。
大周皇帝怔怔地看着远处,被银蛇缠绕着的张顺龙,只觉得这尊新出现的天人,不是一般的强大。
那股恐怖至极的气息,在张顺龙的体内酝酿。
虽然好像像个炸弹一般,瞬间都可能崩碎,但此时的张顺龙,世间无人能敌。
“这到底是什么人?”
“他如何能够突然一步踏入天人境?”
大周皇帝喃喃道着。
他身边的赵晋此时也是傻了眼。
他的感触,却是没有大周皇帝那么多。
他并不知道,张顺龙是一步迈入天人境,只是对于大周境内,忽然多出一尊天人,而感到震撼。
大周皇宫之中,不少守卫强者,也察觉到京都远处,产生的恐怖气息。
众人看着远处那璀璨神圣的金辉,眼眸刺痛。
“这是什么动静?”
“好像是有人晋升天人了?能够晋升天人的强者,应该没有多少吧。”
“对啊,虽然看不太清,但这气息,好陌生,和我们记忆之中的那些达到九品境的强者,对不上号啊。”
“这位晋升天人的强者,到底是谁?”
众人议论纷纷。
而在京都各处,无数达官显贵,也是被这气息惊动,许多闭关修为的老家伙们,都将目光投向了张顺龙所处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