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已入轮回,有些人已经消散世间,你在做一件非常多余的事情。”鬼帝说道。
“在巨大的时间尺度上,任何事都是多余的,不是吗”江篱转身,朝着这座辉煌繁荣的古城外走去,几步之间已经来到城外。
“那是你的概念,对于本帝来说时间并不意义。”
江篱不可置否,诸世外他是去过,一个宇宙时空的古往今来,都不过一团光球,过去无穷无尽,未来亦是清晰可见。
在那个地方,时间不过是事物发展和进程的线索罢了。
但是那只是对于鬼帝、雪皇、帝后这种至高生命体而言,对他、对世人、对这片时空绝大多数平凡的生灵,却并非如此。
他们只有这唯一的一世,哪怕轮回再生,若不能忆起前世的一切,并返本还源,那前世怎么样,是谁,做什么,与今世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人因为他的记忆和经历,才成为他自己。
轮回从某种意义上,只是一种缥缈虚无的希望。
“你觉得轮回是虚无和没有意义的是吗”鬼帝是何人,自然一眼就猜到了江篱的想法。
“是。”江篱不得不承认,他见识的越多越觉得是这样。
“那是因为你自己超然世外,当你成为众生的一员,不再无敌,不再永生,没有盖世之力,亦无超凡之力,仅仅以一普通人,去经历那无常的一生,你就会明白,轮回究竟是为何”
“而且,你要明白轮回从来都不是为了超凡者而存在。”
“幽冥界无限广袤,是世间一切幽冥的源头,存在着永恒不灭的地府,只不过这个地府,并非以生命体维持,而是以吾的法则。”
江篱听后一片沉默,良久,他猜说道:“也许我的确超然太久,渐渐忘了弱小的自己。”
“静静看着吧,这大世的起伏,生灵的诞生与毁灭,黑暗的侵蚀与蔓延,战争中不屈与死亡之歌,俗世的愤怒和无力……我将以吾之伟力,让你能够见证这时代的一切。”
鬼帝令散发力量,让江篱浮现在时空长河,他的神念却化作无数光雨,散落下上苍之上,撒落向诸天万界,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微小的界域,每一个偏僻的角落。
上之诡异高原,下之蝼蚁尘埃。
无所不在,无所不见,无所不感,无所不知。
岁月悠悠,无尽绵长。
江篱看到了一切,一只蝼蚁的诞生与毁灭,一粒尘埃的浮动与飘荡,植物的发芽与生长,一个古文明的出现与发展。
生命的衍生与进化,甚至粒子的诞生、湮灭,重组……
等等一切。
一个宇宙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反复循环。
他还看到了无数普通人的一生,柴米油盐酱醋茶,有的出生便天赋异禀,身世高贵,享进荣华富贵,在满足和慈祥中去世。
有的出生就父母双亡,亲人尽逝,在风雨中乞讨,在绝望中苟延残喘,没有希望,也没有奇迹,在孤独、无助、绝望、悲怒、痛苦、折磨中死去。
太多,太多……多的数不生数。
这让江篱的精神承受莫大的痛苦。
鬼帝叹息,她看着他的痛苦,心里有些不忍,但他必须要看到这一切,明白轮回的真谛……明白世事无常,人生不易。
“不要被这些影响,不要被绝望所淹没,不要把纯粹丢弃,不要让精神腐朽……不要丢去那无助而弱小的心愿与自我,不要……”
鬼帝的声音在江篱的耳边缓缓的响起,带着无上伟力,宏大而真切,维持江篱的本我和精神的活力。
万古一念,时代更迭。
江篱看到了花粉帝,她于微末中崛起,开创花粉真路,从诸天越入上苍,又被诡异从上苍击落。
他看到了她从古城离去,带领着她的追随者,征战上苍,征战诡异,多年后,她晋升祭道,于祭海杀的诡异仙帝胆寒。
那一日,三口巨棺虚影显化,于祭海尽头的祭地,降下无边伟力,要祭掉上苍之上。
那一日,她破开虚空,搅动祭海,踏空而行,时空在远去,花粉如光雨,遮天蔽日,弥漫向无边无际的祭海,照耀上苍之上,上苍之下,形成一条直通高原尽头的光辉之路。
她的花粉在激荡,她的力量引起无尽时空大道的合鸣。
生灵在怒吼,天地在哭泣。
这是惨烈的一世。
到处都在征战,到处都是血与殇,然而,这一世,过去、现在、未来,而所有征战的生灵都在遥望着那条璀璨的花粉之路。
它照耀古今未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道倩影,风华绝代,亦刚烈无比,她携着祭道的无尽威势,杀入高原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