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围有一瞬的寂静,仿佛所有声音都被人流带走了。
裴孟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耳朵嗡了一下,都没有缓过来郁曜刚才叫了什么。
裴孟之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口中的残疾人离得越来越近,直至面前。
男人出乎意料的年轻。
他眉眼疏冷,容色俊美。
周围的灯光将他的面庞染成了莹白色,冲淡了他身上那种迫人的气势,但依稀可见凌厉杀伐之气。
裴孟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郁曜的脚步彻底定在原地,心中最后一点庆幸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抿唇,隐去眼中的震惊,又叫了一声:“九叔。”
轮椅这才施舍般地停了一下。
“时衍,你这三侄子怎么在这?”跟在一旁沈星筠自然看见了郁曜,“噢,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查司小姐的资料时,好像他是司小姐追的人?”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郁夕珩双眼微抬,浅琥珀色的瞳孔深如大海。
凤三脚下一个踉跄:“沈公子,您可不要乱讲。”
“那是我听错了?”沈星筠若有所思,“等我回去再打听打听。”
郁曜皱眉,直接撇清关系:“沈先生,我和你说的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无论如何,他也不像让郁夕珩知道,他和司扶倾之间还有什么过往。
原本他就在郁夕珩面前低了一头,不能再被郁夕珩抓到把柄。
郁老爷子对他要求苛刻,当然不可能允许他和一个十八线女明星有牵扯。
简单来讲,还不配。
“这都不重要,重要这是你朋友吧?”沈星筠笑了笑,“你这朋友可了不得啊,说时衍是残疾人?”
“这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朋友什么东西,那你也是什么样的,对吧?”
这句话一出来,郁曜的脸色一变。
裴孟之急忙道歉:“沈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残疾人怎么了。”沈星筠又笑,下句话是对着郁曜说的,“怎么,你是真的瞧不起残疾人,还是看不上你九叔?”
郁曜的神情彻底变了。
郁夕珩早些年至少还能走,十岁之后腿疾加重,完全不能行动了。
四九城里风言风语不少。
包括郁曜在内,面上对着郁夕珩尊敬,私下里都挺瞧不起他,可谁也没摆在明面上来。
眼下沈星筠直接揭破,郁曜只感觉前所未有的难堪。
他绷着脸,抿唇:”沈先生,我一直尊敬九叔,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沈星筠只是笑,没应。
郁夕珩更是没有看这边。
郁曜的手指紧了紧,握成拳头又松开。
最终还是弯下腰,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九叔,我朋友出言不逊,对您不敬,实在是抱歉,对不起。”
裴孟之也跟着一同道歉。
郁夕珩支着下颌,眉眼疏懒,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郁曜一眼、
他淡淡:”走了。”
凤三推着轮椅上前。
三人离开。
郁曜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上的青筋暴跳。
郁夕珩什么都没有说,他却能够感受到那种深刻的羞辱感。
虽然他和郁夕珩差了一辈,但因为只差三四岁,所以经常会被拿出来比较。
郁曜十分讨厌旁人说他如何如何不如他这个天才叔叔。
更让他讨厌的是郁夕珩本人。
郁夕珩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
刚才那分明就是蔑视他,没把他放在眼里。
郁曜的拳头握得更紧,下颌也绷着。
一个残疾人,凭什么?
裴孟之尴尬得不行:“阿曜,我这嘴碎,让你也被骂了,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没想到你九叔这么这么的”
他没去过四九城,更别说进郁家了。
一直听郁曜提起郁夕珩,却从未想过郁夕珩并非传言中的颓废,反而渊渟岳峙,清贵风绝。
四九城郁家九子,果然名不虚传。
“没什么。”郁曜蹙眉,“可他怎么会来临城,还在这里?”
郁夕珩对艺术确实一向不感兴趣,郁家宴会也都早早告退,倒是博物馆去的多一些。
青春少年也都是一群年轻的粉丝们在追,又不是什么天王天后的演唱会。
“谁知道呢?”裴孟之摇头叹气,“你九叔还真可惜啊。”
如果郁夕珩这腿没有废,恐怕就是未来四九城的掌权者了。
郁家争权,可和古代皇子夺嫡的凶险有一拼。
可惜的是郁夕珩因为腿疾,直接被剥夺了继承权。
已经可以预见等下一辈继位后,他的生活也不会平坦了。
“可惜什么。”郁曜淡淡,“天生的,怪不了谁。”
裴孟之擦了擦汗,嘀咕:“你九叔气势太强了,我还以为见皇帝呢,刚才差点就跪了。”
对此郁曜不置可否,他收回了目光:“我们也走吧。”
在私人停车场,司扶倾也成功地和郁夕珩汇合了。
她举起手,狐狸眼弯弯,看起来乖乖巧巧的:“老板,你看我,我有好好地工作呢。”
凤三额角一跳。
司小姐这副模样委实太有欺骗性。
他都认识她这么久了,每次看见她的脸,都无法将她和那个暴打莽汉的怪力少女联系在一起。
如果是陌生人,恐怕就被骗过去了。
郁夕珩嗯了一声:“今天唱得不错。”
“就,随便唱了两句。”司扶倾眼睛亮亮的,“老板,你要听威风堂堂吗?我可以认真地给你唱一遍!”
沈星筠疑惑:“威风堂堂是——”
凤三急忙在他问之前开口:“司小姐,时间不早了,我送您回公寓吧!”
司扶倾依旧看着郁夕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