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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大地之上,鼓角之声阵阵,旌旗遮天蔽日,蔚为壮观。
一个又一个方阵披甲持械,肃然而立。
阳光渐渐升起。
站立许久之后,将士们都有些疲累。渐渐地喧哗声四起,交头接耳不断,阵型也有些乱了。
蓦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起。
有无聊之人寻声望去,却一下子看傻了眼:一位金甲骑士正策马朝他们冲来。
此人身材高大,胯下战马亦有些神骏。
金甲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十分耀眼。
他手中持着一杆粗大的马槊,槊刃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这人莫不是傻子……”一位河北士卒喃喃说道。
“或许是皇太弟的亲将,派来巡查的?”有人疑惑道。
“或许来鼓舞士气的吧,披甲站了半天,腰酸背痛,都没力气了。”
“这是哪位将军?”
士卒们七嘴八舌,互相询问。
那位骑士并未停下,相反马速越来越快,马槊也慢慢放平了,远远看去,竟然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
“不对,他不是咱们的人!”有人惊叫道。
“不是咱们的人是谁?一个人冲阵,找死吗?”
“再看看。”
马儿依然没有停下,反而更快了。
“举枪!举枪!”
“快举枪!”
幢主唐剑看出了不对,情急之下大吼道。
河北军士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将拄在地上的长枪斜举,试图阻挡来犯之人。
但来不及了……
“死!”邵勋冲到阵前,怒吼一声,马槊猛地横扫,势如千钧,瞬间荡开了好几根长矛。
唐剑正对着邵勋,在粗大的马槊横扫过来时,他下意识矮身低头,后退了半步。
但他很快感觉到了不对,脸有些红。贼骑犯阵,怎么能退呢?
我是幢主,我一退,军士们也要跟着退,那不完蛋了?
他鼓起勇气,握紧矛杆,准备招呼左右上前,将敌人捅下马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令他感到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邵勋荡开长矛之后,策马直冲,直接撞开了一名刀盾手,然后二度挥舞马槊,复荡开五六根长矛。
士卒们握不住矛杆,又为其威势所慑,纷纷后退,一时间人挤人,反而产生了更大的混乱。
“上来吧!”邵勋左手持槊,右手横身一捞,唐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横掼于马背之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不过尔尔,哈哈!”邵勋拨马回转,大笑着离去。
场中一时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俄而,对面的方阵之中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喝彩,那是洛阳中军一部。
邵勋单骑冲阵,生擒一人而还,豪迈勇武之处,让这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兵们也感到由衷佩服。
清脆的马蹄声向北远去。
金甲骑士所到之处,莫不是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洛阳中军前排士卒看了个分明,激动地拿刀敲着盾牌。后面的人不明所以,也跟着欢呼了起来。
浪涛如潮水般涌向北边的七里河畔,那正是司马颖驻马之处。
他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疑惑地拨转马首,手搭凉棚,向南望去,却见金甲骑士已近在眼前。
“嘭!”邵勋勒马而驻,将俘虏掷于地上,道:“太弟,此猎物如何?可还看得入眼?”
场中静得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司马颖大张着嘴巴,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军服——好像是自家的兵啊,看样子还是个军校,直接被人生擒了?
想到此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孟玖亦有些傻眼,随即暴怒:这是谁的兵?这么不经事,主官别干了!
锦袍老者惊奇地看了邵勋一眼,呵呵笑着。
他五十多岁了,经历过残酷的战争年代。在那个金戈铁马的峥嵘岁月里,单骑冲阵,擒贼而回的人也不多。
这位金甲骑士可能取了巧,但本事已经足以让人惊叹了。即便在几十年前,也能让人待以上宾之礼。
在如今这个武德凋零的年代,更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实在太勇猛了!
锦袍老者起了爱才之心,仔仔细细打量了邵勋好久,将他的容貌记了下来,准备日后接触。
“太弟,邵勋空手而归,没得到任何猎物。他在戏耍太弟,乃大不敬之罪。奴婢请求——”孟玖催马上前,说道。
“住口!”司马颖直接打断了孟玖的话,气道:“你这阉货不要脸,孤还要脸!”
说完,他又看了眼邵勋,冷哼一声,道:“你打到的猎物,归你了。”
说罢,拍马离去。
随从们紧紧跟随而去。
锦袍老者最后看了一眼,心道原来他叫“邵勋”,得好好摸一摸他的底。
正准备离去之时,突然又拨马而回,将一张制作精美的骑弓交到邵勋手上,笑道:“良弓只配赠予壮士。新兴刘渊有礼了,后会有期。”
说罢,也不待邵勋拒绝,直接策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