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西天边泛起了红霞,映红了西天的一角,两道平行的长云被染上了暗红色,镶嵌在幽蓝的天幕上。一缕缕的青烟随着拂风袅袅地荡漾开去。
自然门中,在朔的博弈宁居中。杨鱼正倚在椅子上前仰后合地翻阅一本诗书。月容面对着墙上的画像久久地发呆,从他记事时候起,便对着这幅画像不停地思念。那画上画着一绝世美人,他正满含深情地舞剑。凡是看过画的人无一不为他的倾世之容所倾倒,你会怀疑世上本没有这样美貌的女子,这只不过是画师们灵感天成的杰作。但可惜的是意态由来画不成,真实中的女子比画中人还要美丽。
杨鱼见月容时常对着画中人陷入沉思,今日又如此,便问道:“容哥,画中人是谁?你为何总是对着他发呆?”月容道:“他是我娘,只可惜我很小的时候娘就离开了,我只能在画中才能见他一面。”杨鱼道:“听肖大侠讲你只一岁时,伯母就不在你和肖大侠身边了。我发觉每每夜深时,肖门主也时常会一个人对这画暗暗发愁。”
月容叹道:“爹爹曾言了结吴大侠一案后,就带我去找我娘。我们一家好团聚一处,我伴着他二人安享余光。”杨鱼道:“可是在仙云阁肖门主曾言要去仙云阁同燕奴娇共享如梦山水,聊慰故友思念。”
月容摇头不语。又发出一声叹息。杨鱼眨了眨大眼睛,放下手中书卷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其实他根本不懂诗的意思,这几日无聊时他也只学会了这两句诗。想不到却道出了情义的真谛,切合了朔的柔肠所在,也切合了月容此时的心理。月容点头道好:“杨兄果然善解人情,明晓事理。”杨鱼一时得意道:“我还知晓你在挂念着吴大侠的女儿!”月容依旧点头笑道:“我儿时之旅,一见如故,纯情若玉。只可惜那日竹林一遇真实太过匆忙。如今她又下落不明,爹爹派人找了好久,都寻不见她身影,真不知她现在如何?”
二人正谈话时,朔从门外回来。他第一眼看的不是月容二人。而是墙上的画像。随后,朔见月容和杨鱼正谈的投缘,便问月容道:“容儿,你们在聊什么?”不待月容回答,杨鱼已说道:“容哥在想肖伯母。”朔复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像,叹道:“往日难回,世事在冥冥中早有安排,若是有缘日后自会相会,无需为将来多虑。”朔对月容道:“你只要知道你娘叫巫山神女就好,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在你娘的画像前提起。太多的是非恩怨装在你脑子里,只是凭添烦恼罢了。又有何意?”月容点头。
朔又问道:“连日来见你一腹思绪,不知还有何事让你牵挂?”月容还未来得及开口,杨鱼又抢着说道:“容哥在想吴大侠的女儿!”此语一出,杨鱼便觉十分唐突,忙将自己的嘴捂住。月容无奈一笑。朔道:“连日来多番打探,都杳无音信。想她一个人在外面风雨飘泊,怎不叫人惦挂她的安危?真委屈她啦!”
“希望她一切平安!”月容语重心长地叹道。
朔道:“骷髅堡一战虽已知骷髅王底细,但仍让其逃走,顔振的下落依旧是个让人不解的谜。好梦园血案谜底虽已揭晓,但原凶未能擒获,终是憾事。”朔又道:“七日后,我约好武林各派好汉在先锋山一聚,共议讨贼大事。以整个江湖人士之力对付骷髅王,我想应该很快查出骷髅王和顔振下落。到时候吴园主冤仇可雪,我的夙愿也应该了却了!”
月容道:“那时吴红颜也许会到先锋山上,我也和您一起去。”朔道:“上次你私自出走,惹来几多不便,还是不去的好。”月容央求道:“没事的爹,孩儿紧跟在您身旁,凡事多加小心就是,我看不会出什么差错的。”杨鱼也道:“我和少门主在一起,还有门中那么多弟子,会保护好少门主的,请肖大侠放心就是。”朔叹道:“世事无常,一切还要小心为是,到先锋山感受一下武林风仪也好。”月容忙含笑感谢朔,欣喜连连。遂和杨鱼一起准备七日后赶往先锋山。
七日后,金火堂的人马最先来到先锋山。等候前来会约的人,鹿云和慕容敌并坐在桌前,桌上有酒,有杯。一阵凉风吹过,吹乱二人发髻,孝布也被拂起,气氛沉闷,处处散发着悲凉的斗意!
隐隐传来脚步声,朔、杨鱼、月容、以及自然门的公孙总管、十六星子、五行使者都已到场。随后天水教总管、丐帮帮主石路连同其他门派等相继来到。各路江湖人马应朔之约挤满先锋山头。
鹿云见人已到齐,未待朔言语,便先站起身来拱手对众人道:“各位,在下艳月刀鹿云,今天各位来先锋山的目的是为了共同对付西域骷髅王,不过鹿某有几句话想讲与各位一闻,请在场各位武林同道评说一下是非曲直。之后再议骷髅王亦不伤大雅。”
朔见金火堂人马今日如此异常,身披孝布,各个怒目自然门,便知金火堂有异事发生。于是上前谓鹿云道:“敢问鹿总管一言,今日金火堂为何这般模样,颜堂主近日可好,伤势愈否?”鹿云看了看朔苦笑道:“好,肖大侠戏演得真不错,今天在下就让你看一看颜堂主伤势愈了没有,知晓一下我等为何如此模样。”说着鹿云命人将颜千贺的尸体抬到众人面前,颜千贺尸体静静的躺在千年寒玉做的棺材里,永不毁化。
众人一见都惊讶不已,朔见此更惊震非常。忙上前扶住棺椁,悲泣道:“怎么会这样?颜堂主究竟被何人所害?”鹿云仰天大笑,缓缓道:“现在我就把事情真相讲给各位武林同道,请各位听真。”鹿云接着道:“当日骷髅堡一战,我家堂主已被朔所伤,之后朔派五行使者到金火堂为颜堂主送雪莲疗伤,是时,金火堂上下已既往不咎其一掌之恨,只可惜原本已好转的颜堂主,服下朔送来的雪莲后,突然大吐鲜血,当场毙命。请各位评说一下其中玄机。”
在场众人听后纷纷议论,不约而同地把不解和怀疑的目光都投向朔。朔忙道:“不可能的,颜堂主服下雪莲不会死的。”鹿云怒道:“分明是你的阴谋诡计,骷髅堡一战会,你恐我家堂主不死,所以故意在雪莲中下毒暗害,至颜堂主于死地,一切都是你朔所为,还装什么糊涂?”朔慢慢从棺椁旁站起身形,默默不语。
公孙卓上前对鹿云道:“鹿总管言过了,我自然门与金火堂交情素不寻常,试问肖门主又何必加害于颜堂主呢?”鹿云道:“千玉奴天有情是在先时,如今骷髅王挺入中原,朔和骷髅王狼狈为奸,勾结一处,企图颠覆武林盛世,一统江湖,而后他再与骷髅王平分秋色,这就是自然门的好计策。”鹿云质问朔道:“对与不对?肖门主?“朔听完鹿云所言,悲怨重重,细思量事情前因后果已明白其中玄奥,心中一片凄然,自叹道:“肖某欲察明真相反倒中计了。”鹿云上前问道:“朔,你还有何话说?”
朔惋惜道:“肖某惭愧,若不是我掌伤颜堂主,他又何故重毒而死,更不会有今天之事,不过颜堂主却不是肖某所害,还请鹿大侠和慕容总管察明。”此刻朔明知是骷髅王暗中做鬼,他却找不到任何证据为自己边说其词。
朔环顾了一下金火堂中众弟子,各个脸上愤怒袭人,而鹿云更是怒不可遏。只慕容敌显出一脸的莫名与无奈。此刻丐帮石路起身对鹿云道:“肖大侠一身侠义,怎会做出蒙害义兄的恶事,我看鹿总管还是弄错了吧?”天水教李元开也在一旁道:“先时肖大侠曾在狐松岭大败骷髅王,替中原武林除害,此事我中原人士人人知晓,我想肖门主绝不会办出对不起金火堂之事,还请鹿总管三思而行!”
鹿云来至李元开面前冷笑道:“没错,朔是与骷髅王一战,不过结果又如何,他把骷髅王抓住了不成,不还是让人给跑了,而在骷髅堡颜堂主反受其害,终命丧黄泉。此事绝无二议,他分明是和骷髅王同流合污,是当今武林的公敌。”
月容听言气不过,道:“鹿云,你血口喷人。”鹿云看了看月容道:“少门主书生意气,仪表不俗,只可惜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还是到书房里诵读诗书为好,你岂知事情真相。”鹿云转身对朔道:“朔,今日就是拼了我鹿云的命,也要杀了你为我家堂主报仇!”说着鹿云抽出一旁铁剑,挺剑向朔刺来,朔并不躲闪,出左手,分二指,将剑夹住。轻微拨动,那剑即断半。随后一掌打去,只这轻描淡写的一掌,便将那断剑和鹿云打得连连倒退。金火堂中众弟子一见各亮兵器,向朔扑来。朔出掌向身前丈许外的方石迎去,掌未至,一股清透的回天气旋如龙卷一般,卷至丈外那五尺见方的石头上。瞬间,那石便化作粉末,伴随着奔雷一般的巨响,烟霭锁人视线,金火堂人马见此一招立刻止步,惊吓的倒退。
朔拂袖荡尽面前氤氲,拱手向各派武林人士道:“各位,既然鹿总管认为颜堂主是肖某所杀,在下无话可说。若不是肖某掌伤颜堂主,奸人就不会有机可乘,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朔来到鹿云跟前,道:“鹿总管对金火堂忠心不二,令人佩服。鹿大侠执意要为颜堂主伸冤,肖某不得不给以成全。只是肖某留恋此身亦是想捉拿骷髅王,寻出顔振下落,拂去好梦圆不白之冤血。而今肖某已难为此事,所以待肖某去后,鹿大侠查明骷髅王、顔振之事。解武林之谜,替吴重玉和颜堂主伸冤,在下卑身能换取此事团圆,肖某又何惧一死?”
朔回眸对各派人士道:“肖某愿同各位一同商议对付骷髅王之事,无奈今日事情有变,日后肖某在不能与各位共讨武林大事啦,愿日后众豪杰多多努力,平息干戈,铲除奸邪,在下多谢矣!”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又是惊讶不已,自然门弟子见此光景一拥而上,来在朔面前,月容悲愤道:“爹!你要做什么?”众人都唤肖门主之名。朔看了看月容道:“容儿,你已经长大了,日后要多听铁门主和公孙总管教诲,爹再不能与你朝夕为伴了!”
月容想不出如此而已即要生离死别,泪流满面,摇头问道:“爹,为什么?”
朔不再理会,转回身,目视眼前无边空寂,山河廖远,依稀往事今情又于眼底浮现:遥想与巫山神女二十年未曾谋面,可怜相思几多,不知音容几何?又忆起仙云阁上,燕奴娇殷勤厚意,期待归来。好友吴重玉之女现今仍在江湖飘零,生死未知。叹此身数十年江湖风雨,欲破奸计,显真理,却终逃不开奸人所害,颜千贺一事,怎脱干系?想此种种纷异,心中无限苦楚,不由的长叹一声。将红尘中万千烦恼一应挥尽,撩起长袍,口中道:“颜堂主,肖某来啦!”纵身跳下先锋山崖,永绝尘埃!
月容大喊:“爹——”公孙卓也悲唤肖门主。可惜朔无法再听见。在场各派弟子一片悲默,皆哀叹不已。
杨鱼更为气恼,冲鹿云喝道:“鹿云,看小爷我今天不摘下你的鹿头来。”说着挥剑向鹿云砍来,未到鹿云近前,却被打了回来。鹿云鄙夷地笑道:“几位先不必着忙,朔正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话音一落,金火堂众弟子便各抽兵刃,与自然门及其他到场各派拼杀起来。
慕容敌道:“朔已然赴难,又何必加害自然门其他人等?”鹿云道:“这些人都是朔的狼臣贼子,向着朔说话的一个都不留,若放了他们,必留后患。”慕容敌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堆歪理,莫要再伤了两家和气。”鹿云道:“鹿某向来我行我素,决定的事从不会改变。”
慕容敌见鹿云不听劝告,便大声下令金火堂弟子停手。不想堂中人却不听命令。慕容敌对鹿云道:“鹿云,你最近控制了金火堂?”鹿云不屑道:“从今天起,我还要慢慢控制整个中原武林。”慕容敌惊道:“这话不像是你鹿云说的。”鹿云笑道:“一个人没有野心,活着就不能称之为英雄。”说着纵身向正慌乱中的月容扑去。
月容见鹿云飞身向自己袭来,吓得“啊”一声转身就跑。月容瞥见自然门十六星子、五行使者都与公孙总管在激战中,根本无暇顾及自己。于是月容并不去打扰,趁着混乱向西奔去。鹿云哪肯放过,随后追赶,眼见离月容不到一丈,鹿云飞身跃到月容身前,双脚还未着地灵便地回过身来,面对着月容当胸一掌,这一掌劲力十足,打得月容飘仰起来。尚未倒地,又被鹿云一脚踢出老远,月容倒于地上,动弹不得。鹿云飞身过来,想一掌打死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