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宫殿往上一层,是更为华丽广大的四御殿,数不尽的碧玉石柱,攀着巨龙、凤凰,整齐排列在广场上,顶着上头那有着巨大龙纹装饰的宫顶。
玉帝和后土站在四御大殿外的广场一角,静静看着远方天空,从这儿看得到雪山四周景色和凡人中部市镇。
“这狱罗神倒有心,临时造了这么一个漂亮天障给咱们住。”后土笑盈盈地看着远方,伸手自一旁花圃摘下了朵花。“可惜,不够真切,只是虚幻浮影。”后土语毕,手上漫起金光,那花登时腐败,化成了一缕黑烟。
“这天障只是蓝图,平定了四方,自然会造一座真正的大宫。”玉帝这么说。
“平定四方理所当然。”后土淡淡地说:“这些日子,我远远望去,见有些凡人流着泪,还听见他们的哭声。玉帝大人,你说说,是否是那黄灵、午伊失职,没将凡间恶念收尽?”
“征战连连,两个代理岁星无法专心制御恶念,也是没办法的事。”玉帝愣了愣,这么答。
“也有道理,为了一统三界,牺牲些低贱的凡人、精怪,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咱们费尽心血,造出了这些低贱生灵,任其散布恶念,想来倒也可笑。玉帝,你还记得神仙为何要造人吗?”后土微笑问。
“不??不??”玉帝怔了怔,神情有些茫然,好半晌才说:“三界归一,神仙们自当要让万物苍生过好日子??神仙造人,不是要将凡人当作奴隶,而是??而是??”
“玉帝大人??”天工由几个工匠搀扶着,缓缓走来,全身枯瘦,双眼满布血丝,颤抖着双手,奉上一柄宝剑。剑鞘上镶满了华丽珠宝,一条金色龙纹威风凛凛地雕在上头。
玉帝接过剑,拿在手上秤了秤,皱了皱眉。抽出剑来,金光四射,挥舞一阵,还剑入鞘,随手抛在地上。转身背向天工,不悦地说:“太轻,再重些;龙纹漂亮是漂亮了,但不够威风,重做。”
“是??”天工身子摇晃,跪下地来,重重磕了几个头,将剑拾起,双眼无神。搀扶他的一个工匠忍不住滴下了眼泪,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紧紧握着天工细瘦的手臂,扶着他走出四御大宫。
后土看着天工背影许久,终于开口说:“天工老而无用,一把剑不眠不休打造二十天也造不成,一次、一次重做,亏他有脸献上。玉帝既不满意,何不杀了他,我亲自去凡间替您夺些凡人珠宝,或是届时攻下洞天,要那些洞天巧匠替您造剑罢了。”
“天工尽管年迈,却也是千年神仙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造不好剑,岂是死罪?”玉帝摇摇头。
“一造再造,造完龙椅造金剑、造完金剑造大宫;一柄金剑就要他老命似的,何况之后造这狱罗神的堂皇大宫了。不必死罪,他也生不如死。千年神仙如此,只怕那万物苍生、凡人精怪,恶念降临,凡人于苦海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不过??”后土淡淡笑着说:“咱们是数千年神仙,凡人死活与我们何干?玉帝,是这样吗?”
玉帝眼神浑浊,不发一语,久久才出声问说:“大牢里那三个,情况如何?”
“狱罗神不仅华丽宫殿造得好,便连囚牢也是花样百出,西王母、碧霞元君在里头可安分得很。狱罗神也派了手下大将,以法术封住了三位大神的神力,好让黄灵每日去替他们捉拿恶念时,更加轻松。”后土微笑回答。“至于那太阴,冥顽不灵,尽管收入大牢,仍不时吵嚷着要找斗姆算账,也不知她们是何时结下的梁子。她那一干八仙也尽数收了。可要斩了他们?像斩勾陈一般。”
当日太阴让太白星使计吓退,回到主营。找斗姆兴师问罪。哪知道主营一干神仙都因为太阴曾是勾陈手下,亲疏有别,一点也不理睬太阴,全都站在斗姆那边。斗姆更是一口咬定太阴是为了替败战找借口,才故意编故事诬陷自己。
太阴愤恨至极,领着八仙大闹主营,但主营当中还有二郎、太子等强手,哪由得太阴作乱,一下子便擒下太阴。紫微下令,将太阴和八仙尽数还押大牢。
玉帝不语,半晌后才又开口说:“别再提勾陈,他??作恶多端,该斩??太阴先押着,可能??可能她心中恶念没有驱尽。听说狱罗神手下大将禽曲身怀异术,和黄灵太岁力相辅相成,能够压制太阴恶念。等黄灵于福地擒下澄澜、启垣,或是午伊自洞天得胜归来,专心整治这些邪化大神,或许还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