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试镜表演的好。”贺南枝并不是爱居功的性子。
司唯手指攥着筷子不自觉地慢慢收紧了,看到她笑容,莫名地觉得被月光拂照过一般,明明窗外今夜无月悬空。他心底清楚这抹光,是不可亵渎的。
那小鹿眼湿漉漉的,一直望着,半响才将话题聊下去:“那你现在呢?”
贺南枝还真想了想:“我拜师学艺那年,师傅就让我写下过愿望。”
司唯来了精神:“那你一定是许愿想当个国宝级别的戏曲大师?”
“唔,我愿望是扬名立万,这辈子攒很多小金库,以及——”贺南枝苦恼的时候,轮廓极小的脸蛋显得特无辜:“拥有一位祸国殃民的听话男人。”
可惜她离开了戏剧院,小金库也掏空了。
而且谢忱岸那张脸是祸国殃民,但是他浑身上下,哪里像是会听她话的???
司唯安慰她:“但是你可以红到家喻户晓。”
贺南枝笑了:“我想拿奖。”
“嗯?”
“出身显赫家庭,父辈的光环太盛……我也会有点点甜蜜的压力。”她提起自己家世,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就跟在说童话书本里的故事一样:“我爸爸是著名的慈善家,妈妈是息影多年的影后,而我这个小笨蛋在昆曲上没能扬名立万,要是还在娱乐圈疯狂炒作上热搜给家族蒙羞,爸爸肯定会怀疑我没有遗传到他智商的。”
所以贺南枝想抱个货真价实的新人奖杯回去,给自己挽尊一下。
司唯:“你爸爸,管你很严格吗?”
“还好,没贺斯梵严格。”
贺南枝纤白指尖端起旁边的果汁喝,润了下唇说:“我十八岁成年礼办完后,爸爸当晚就送了我一件礼物,便是宣布不会再约束我任何行为,因为他说人生是一门很大的功课,是需要我自己去解题才有乐趣。”
可惜啊。
贺斯梵这个古板刻薄的男人哪里懂她爸爸的意思。
……
贺南枝跟司唯聊嗨了,果汁喝完就点了两瓶酒喝。
明明半点酒精度都没有,愣是被喝出了一种假酒的感觉,她感觉自己有点醉醺醺起来,凌晨后,回酒店洗完澡,随便裹了一条浴巾就窝在了雪白被子里。
纤细微凉的食指,一点点摸索到了手机。
点开后。
贺南枝将黑名单的某人拉出来,正想拨打个电话过去。
巧了。
谢忱岸的私人来电先一步进来,就跟心有灵犀似的。
贺南枝指尖顿住,故意想装腔作势拒接两秒,等第三秒的时候,才轻轻滑过接通键。
“你要跟我认错吗?”
她略慵懒勾人的清软音色响起,下秒,谢忱岸的一句话把她整个人惊吓清醒:“我在会所碰到你师姐,她被人下药了。”
酒店外,贺南枝纤细的身影很快就在幽幽夜色里上了一辆车,她从未觉得这四十几分钟的车程如此漫长,等赶到一家叫越笙新开的茶馆会所时,远远地就看到蓝缨。
许是怕她急,先一步开口说清楚原委:“你师姐被人忽悠到这里来,说是谈什么宣传非遗节目的事,结果学戏曲的角儿,哪里经历过这种下三滥的诡计,转头就让人在酒里下了药。”
好在林惊鹊砸碎了花瓶,护住自己,一逃出来就遇到了谢忱岸。
贺南枝唇瓣抿得很冷,刚想问师姐在哪,陡然停了下来。
她微微颤着的眼睛看到谢忱岸独自坐在敞开门的包厢沙发上,整洁雪白的袖子被挽起,露出的一截线条分明的手臂像被什么利器划伤,浓稠的鲜红血液沿着淌了下来。
看得连同心脏都在猛地缩紧,贝齿咬住了唇。
蓝缨识趣没有跟上去,极轻地提醒一句:“谢总是为了护你师姐受得伤。”
怕贺南枝这时候,还在念着要找林惊鹊。
她又说:“你师姐,被贺总带走了。”
随着蓝缨尖细的高跟鞋优雅离开,气氛蓦地静了几分。
谢忱岸坐着不动,素来淡漠无温的墨玉眼,就这般,锁着她身影。
贺南枝连续呼吸两下,压抑着什么,走过去。
她指尖打颤,不敢去碰男人手臂的伤势,看着血淋淋严重死了,顷刻间,连漂亮的眼眸都溢满水珠,偏怕别瞧了去,只能垂着脑袋:“以前爸爸最喜欢让你替他抄写经书了,因为你的书法是他所有学生里最好的一位……谢忱岸,你要是废了手。”
她说不下去了。
抬起白嫩的手抹了把眼泪,喃喃道:“我们停战一晚上。”
谢忱岸挑眉,似乎没料到都这种时候了,她小脑袋瓜子里还记得新仇旧账那点事。
贺南枝水色弥漫的眼眸轻抬,看他坐着不动,气呼呼地说:“先去医院包扎一下。”
“你师姐是被季茵茵的人下套。”
谢忱岸沉静的神色像是察觉不出痛似的,即便衬衫微有折痕,姿态也依旧带着一丝不苟的端方淡漠,薄唇溢出的语调听上去更没什么特别,告诉她今晚的幕后黑手后,问道:“你不去找她先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