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纱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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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衣裳与革靴,一出门,青桃愤愤上前告状:“那小侯爷真是没脸没皮,赖着不走就罢了,还叫嚷着让人上午膳!”

根本不管主人家在不在,差使起下人理所应当,比屋里这小两口还像他们凝光院的主子呢。

江颂月刚消了对他的火气,问:“给他上了吗?”

“能不给上吗!”青桃气恼极了。

对方是不要脸惯了,但江颂月与闻人惊阙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下面的人得顾着主子的脸面,不能比着做不合礼数的事情、让他们蒙羞。

“随他去吧,不差这一顿饭。”江颂月轻描淡写地安慰过青桃,扶着闻人惊阙去用午膳。

路上,闻人惊阙道:“可还气?气的话就把六妹找来。”

江颂月早就消了火气,决心再也不把陶宿锦当回事。

但这与闻人雨棠有什么关系?

他夫妻俩不是刚与闻人雨棠起过争执吗?还让她得了一巴掌呢。

“喊她做什么?”

“六妹口无遮拦,喊她来与小侯爷吵上一架,明日再把这事经她的嘴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小侯爷今日来府中耍泼皮的事。”

江颂月想了一想,发现还真有可行性。

闻人雨棠性情骄纵,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先前闻人惊阙的行踪就是她透漏的,也是她决然退回云襄郡主多年来送她的礼物,让京中百姓平白看了场笑话。

她若是在陶素锦那吃了亏,定要又吵又闹,让所有人都知晓。

但江颂月与她不和,也记恨她对闻人惊阙不敬,不想看见她。

“不了。”江颂月摇头,又感慨道,“原来府中有个嚣张跋扈的姑娘,还有这种好处。”

“可不是吗?”闻人惊阙见她觉得有趣,继续说道,“四姐性子婉柔,初嫁入尚书府时,被婆母暗中为难过,这事你可听说过?”

“听说过。”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

按理说,大户人家要脸面,后宅里的事关起门来怎么闹都成,是万不能传出去让百姓看笑话的。

外人能听说,还多亏了闻人雨棠。

她嘴上没遮拦,有一回外出赴宴上,当着众多贵妇千金的面把这事抖了出来,让尚书府好生没脸。

“后宅里的小打小闹,府中长辈不便插手,六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更加不能置喙。将这事抖出去后,她遭了祖父一顿惩戒。”

“这事让府上没脸,但相比较起来,尚书府丢的面子更大。为此,孙尚书特意告假七日整顿家风,又携着厚礼亲自登门谢罪。打那日起,孙夫人在四姐面前,就再没能抬起过头。”

闻人惊阙将前因后果说清,道:“瞧见了吗?跌脸面的事不需咱们出面。六妹是众所周知的跋扈无礼,她一人露面就够了。”

江颂月当时年纪小,这事是道听途说的,从前只知前面一半,今日方知最终结果。

粗略看来,是闻人

雨棠急躁娇蛮,把私下的婆媳矛盾拿到明面上给人看笑话。

可仔细一想,这事获益的是四姑娘与国公府。

想到这儿,江颂月不由得惊奇,照这么说,闻人雨棠那张扬的性子还是好的了?

她挽着闻人惊阙的手往膳食厅去,照顾着他的眼睛,走的很慢,脑子一闲,就想起另一桩类似的事情来。

去年闻人慕松与翰林院的许大人共事,差事做的好,两人共同受赏。

本来皆大欢喜的事情,又是闻人雨棠跳出来,说许大人整日闲着,根本没上心,把事情部丢给了闻人慕松。

“怎么有脸强夺我三哥的功劳!”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姑娘家的闲言碎语没什么,涉及到了官员的勤政务实,很快就传开了。

许大人当日就入宫请罪,承认的确有所怠慢,不如闻人慕松那般劳心劳力。

这几件事下来,除了闻人雨棠的名声越来越差,国公府整体的声誉和利益,是半分未受到影响的。

外人甚至对国公府很是同情,怎么养了这么个口无遮拦的姑娘?

江颂月越想越不对劲,问:“坏事都让她做,她名声差了,以后怎么办?”

这样的姑娘,家风严谨的门第恐怕不会愿意迎娶,毕竟谁知道她哪日会捅出什么窟窿。

“会远嫁离京。”

嘴上没门,一心为国公府时,能免去府中其余人许多麻烦。

成亲后万一偏向夫家,对国公府来说就是刺向自己的矛了。

闻人惊阙在辅国公身边长大,对他最是了解,第一次见他对这个孙女儿的骄纵无礼视若无睹时,就知道了闻人雨棠的结局。

“远嫁啊……”江颂月心里不是滋味。

父母亲人都在京中,十几岁的年纪要独自被嫁去远方,被人轻慢与否不知,之后有没有机会回京都很难说。

“府中没个骄横恣肆的做出头鸟,其余谨言慎行、端方守礼的,遇到不公平的事,就只能默默接受了。”

闻人惊阙的声音响在江颂月耳边,幽幽萦绕,“你瞧,她也不是完没用,是不是?”

江颂月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正好这时到了膳食厅,她就停了下来。

厅中,陶宿锦身后立着两个夹菜的侍婢,正在大快朵颐,吃得好不痛快。

瞧见两人,他暂停住嘴巴,阴阳怪气道:“呦呦呦,这会儿给人弄整洁了。闻人五,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闻人惊阙但笑不语。

江颂月也没理他。

清晨时她还觉得闻人雨棠讨人嫌,现在看着与她脾性相近的陶宿锦,开始觉得她可怜了。

陶宿锦再怎么没分寸,也是侯府唯一的子嗣,有整个侯府做后盾。

闻人雨棠则是个弃子。

“弃子”二字闯入心头,江颂月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忙摇头让自己清醒点。

她让人传膳,扶着闻人惊阙坐下,与平常一样,先擦手,

再喂水,细致地照顾他。

陶宿锦见了又嚷嚷起来,“都是做给我看的,等我一走,你肯定就不会这么细心了。”

有人搭理他的时候,他没完没了,没人理了,过了会儿就觉得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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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叨叨半天,见江颂月一个眼神都不给他,陶宿锦气到了,吃完午膳歇了会儿,就气呼呼甩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