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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惊醒梦中人,成亲数月,江颂月此时惊觉,其实她只是需要一个孩子继承家业而已,并不需要成亲、不需要养男人。
不成亲,她就不用离开家和祖母了。
至于孩子爹,相貌过得去就够了,是谁,不重要,反正孩子肯定是她的。
“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呢!”江颂月懊悔不及。
这种感觉好比她守着一个破房子过了十年,千辛万苦用破房子换了二两银子,买定离手,发现破房子底下藏有巨大的金矿。
江颂月悔得心口疼。
她越痛苦,闻人惊阙脸色越难看。
原来江颂月挂在菩提庙银杏树上的红绸,写了他的名字,并非倾慕他,而是觉得他是生孩子的最佳人选。
如若她当初就想到可以去父留子,两人至多有段露水姻缘,成亲……怕想都别想。
闻人惊阙脖子上青筋直跳,忍住情绪,道:“让开。”
懊悔中的江颂月扭头。
床幔落下后,帷帐中光线微弱,闻人惊阙偏着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过声音足够表现出他此刻的情绪。
江颂月从自怨自艾中清醒,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代表着什么,赶紧赔不是,“我就是想一想,现在咱们都成亲了,要过一辈子的,我肯定不会只想借你生孩子……”
“让开。”
闻人惊阙的声音仿佛在冰河里浸泡过,格外的冷漠。
江颂月见过他笑语盈盈的温润假模样,听过他斤斤计较的挤兑与不轻不重的威胁,这样的疏冷前所未有。
她被震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闻人惊阙未出第三声,直接倾身过来。
江颂月僵直着身子,看着他摸索到自己的手,一把丢开。
又看着他从自己身上翻过。
这时二人离得很近,江颂月终于看见了闻人惊阙的双眼,常常弥漫着春风的柔和目光结了冻,幽黑冷冰,看得人心里发寒。
江颂月一动不敢动,看着床幔掀开。
帷帐内一明一暗,很快,榻上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一阵窸窣声和磕绊声后,外面也没了声。
江颂月唯一能肯定的是,闻人惊阙还在屋中,因为没有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
可大晚上不睡觉,他下榻做什么?
江颂月抱膝等了会儿,没听见任何动静,耐不住性子,悄悄掀开了床幔的一角。
内室中烛光静谧,炭盆偶尔发出细微的声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也不见闻人惊阙的影子。
那就是在外间了?
江颂月轻手轻脚下榻,穿着单薄寝衣暴露在空气中,立刻冷得打了个寒颤。
内室燃着炭盆都这样冷,外间用屏风与帘子隔开了,岂不是更冷?
她披了件衣裳,悄声挪到屏风后,掀帘再看,见外间软榻上的矮桌被移开,闻人惊阙
躺在上面,身上只盖了件外衣。
这是江颂月的闺房,所有桌椅家具都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软榻有点小,闻人惊阙身量长,仰躺着,双膝被迫屈起。
江颂月看懂了,这是生气了,要与她分床睡。
落雪的冬夜,真这样睡一宿,不冻出毛病也得落个风寒起热的下场。
江颂月说错话伤了人家的心,只得放下身段去哄。
她没这经验,躲在屏风后犹豫了好一会儿,抬步朝外间的直棂窗走去,到了窗边,回望不理人的闻人惊阙一眼,瞧人没反应,她打开了窗子。
在庭灯的柔和光芒下,江颂月看见了庭院中的茫茫积雪,空中,柳絮一样的雪花静谧无声地飘着。
这是一个宁静的冬夜,没有风,但寒气刺骨,趁机涌入房中,让江颂月当场打起哆嗦。
她连忙合上窗,裹紧外衣,用半是自言自语,半是与人闲谈的口吻道:“雪好大,这么冷的天,不睡床上一定会冻出风寒的。”
房中无人应答。
江颂月有点尴尬,站在窗边搓了搓双肩,慢吞吞来到软榻旁,坐下去,轻推了闻人惊阙一下。
“睡在这儿,你不嫌冷啊?”
闻人惊阙闭着眼,置若罔闻。
江颂月揉揉鼻子,偏过身子将手搭到他膝上,讨好地揉了两下,道:“方才是不是又撞着什么了?撞着哪儿了?我给你揉揉。”
烛光跳动,在闻人惊阙脸上留下明灭的光影。
江颂月望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慢慢收回手,嘟囔道:“是你先提的,我才会那样想。而且我只是想了一下,没有真的要抛弃你。我都与你赔不是了,你心胸宽广一点啊!”
“我又多了个心胸狭窄的罪名?”闻人惊阙开口,冷冷质问。
江颂月喜他肯理自己,离他更近些,哄道:“没有,我没有这样说,你不要想太多。”
“我想太多?”闻人惊阙冷笑,“行,我是阴险小人、伪君子,我心胸狭窄、会伪装……”
语调一转,他顺着前面的话道,“对,我还装瞎利用你。我这么可恶,你管我冻死冷死?”
何止!
江颂月觉得他以前翩然公子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