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亚东市快乐里是老住宅区了,附近就是一个自称肥料厂的厂子,住在快乐里的是军属。
吕空和老婆、儿子、女儿都在部队里立了功,组织上给他们家分房时也没小气,吕空和老婆住一楼102室,两室一厅,两口子带着最小的五儿子吕房住。
大儿子吕绕断了胳膊,又有一等功,就在二楼分了个三室一厅,201室,他也没结婚,让三弟吕风四妹吕泷也住他屋里。
二女儿吕深在三楼,也是两室一厅,302室,不过这丫头退伍转业后去了情报系统,成日里神神秘秘的,还经常不着家,屋子常常空着。
他们这一栋是幸福里58号一单元,也是整个小区离那个自称化学厂的厂子最近的一栋,楼里住的不是吕家这样个个神力,感官灵敏的,就是四楼老秦那样转业去做刑侦还屡次立功的,大家都疑似那个厂的编外保镖。
嘿,别说,他们还真逮过不少贼,有说日语的,也有韩语的,吕空也听不懂,提起砂锅大的拳头一通揍,让四楼老秦扭送单位暖气片上蹲着就是。
但有时候坐在阳台上啃西瓜吹风扇时,回想过去,老吕还是想说,他喜欢这个时代。
吕空是个穿越者,上辈子出生在孟末禹初,这辈子出生于1913年,是江西省一户种田人家的儿子,那会儿世道不好,大家都吃不饱饭,日子苦得没法言说,作为泽国开国皇帝,享受了一辈子富贵的吕空瞬间就被乱世底层人民的悲苦糊了一脸。
他孙女谥号武帝,太外孙谥号文帝,他自己晚年还为华夏文明与欧洲建交、为之后的贸易通商立下了汗马功劳,这辈子小时候除了亲娘的奶就只有白粥,多么悲凉啊。
而他那上辈子漂了一辈子,一百零一岁才被吕空在北极找到的亲哥哥,这辈子还是吕空的同胞哥哥。
两人躺一个摇篮里,吕天学着从金虹珠那儿学来的手势,用食指大拇指比了个小小的心。
吕天:弟弟,是哥哥我啊!
吕空:……这冤种居然也过来了。
知道最可悲的点在哪吗?
这辈子,吕空依然是弟弟。
在吕天吕空出生前一年,最后一个封建王朝落下了帷幕,但位于九州大地各处的老百姓的日子似乎也没好多少,该难过还是难过,幸好吕家兄弟虽然换了对父母,没了上辈子的可怕体质,但武功修炼方式还记得。
虽然在没有足够营养的情况下强行练武,很容易把自己练到升天,但适当调理,使身体自幼康健,不生疾病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农家日子虽清贫,宗族势力和地主压迫人虽酷烈,好歹日子还过得下去。
吕父是个能吃苦的汉子,每天都和老黄牛一样勤恳干活,指望着把家里两个小子拉扯大。
然后在两兄弟八岁那年,他们的爹娘被一场山洪冲走了,好几个县、镇、村都被冲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族里就要将他们家的田和房子都收回去,给族老的孙子娶亲用。
吕天、吕空:……
朝廷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来赈灾?
而且湛瑛不是已经把宗族犁了好几道了吗?秋瑜不是说“工业时代到来后宗族势力会衰败得更狠”的吗?为什么此地宗族还如此嚣张!
两辈子第一次,两兄弟不得不相互扶持着拿着棍子和碗讨饭讨盐,再做些陷阱和暗器捕些野味和鱼吃,野果酸涩,这事也得咽到肚子里以补充维生素,而且他们还满心无奈地发现原本在秦湛瑛的打击下几乎绝迹的血吸虫病,此时也遍布他们目之所及的大部分人。
这可真是眼看着太外孙兢兢业业几十年,穿个越立刻回到奋斗前。
等到十岁的时候,吕家兄弟配合着爬进县里私塾先生的书房里翻史书,然后吕天指着史书惊呼。
“空空,你快看,这儿的湛瑛只活到二十七岁,他死后禹朝的历史……哎呦我去,你来看吧,我不看了,不然我血管要气爆了。”
吕空接过书籍继续看:“湛瑛只活了27岁?怎么可能!我们老吕家从没有过活这么短的人……卧槽!”
看着禹武宗死后的历史,吕家兄弟都捂着胸口大喘气,要不是年轻的身体心脑血管格外有韧性,他们今儿就得被高血压爆掉血管当场送走。
在让人无语问苍天的禹朝之后,就是庆朝了,对,就是他们出生前一年才倒塌的朝代。
现在他们则处于一个混乱的、军阀互相争抢权势、外国势力入侵的半封建半殖民年代,记忆中一统整个亚洲、与美洲携手统治大半个人族的禹朝完没了踪影,当然,史书上的吕晓璇也不是女皇,而是一个名声不太好的早逝太后,也没有有关秋瑜的只言片语。
一切都和他们认识中的不一样了,但日子还是得过啊。
每天爬私塾先生屋里读书的日子就这么持续着,两兄弟还在夜晚爬墙时认识了一个同样在爬墙去读书的小叫花子。
这叫花子还是个熟人,正是吕空上辈子的妻子,杨蕊蓝。
吕空认出妻子的那一刻,握住她的手,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蕊蓝,你不是东北的吗?我、我本来想着长大后再攒几个钱就去找你的!”
杨蕊蓝看到吕空,一把抱住丈夫哭诉起来:“空空,我、我被那姓顾的贼子下毒,又被倭寇砍了好多刀,掉到海里淹死了。”
“醒来后又差点死在马桶里,我爹娘连生六个女儿,我是老五,好不容易被我娘抢着救下来,长到四岁,他们又生了两个儿子,吃饭的嘴巴太多,就要把我送到张地主家做童养媳,我好不容易从村里逃出来,做了好几年叫花子呜呜,内力也练不出来,日子好苦啊。”
“蕊蓝。”吕空又为重逢欣喜,又为妻子的遭遇难过,“我替你和孩子们报了仇了,我后来没再娶,到死都念着你啊。”
吕天抱胸站在旁边吃了一阵狗粮:“啧啧啧,也是咱们托生的地方不对,要是托生到湛瑛治下,那日子就好过了,我们走的时候,他们连化肥厂都开起来了,正轰轰烈烈要消灭所有饥饿呢。”
现在这世道就太狗了,他们三个上辈子谁不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结果都沦落到做叫花子了。
吕空坚定道:“能重新看到蕊蓝,我已无比感谢上苍。”
杨蕊蓝还在哭:“重逢是好事,可这世道也太坏了,把我好好的人都逼成了叫花子。”
说到世道的问题,吕天和吕空对视一眼,想起他们翻阅过的秦湛瑛的考察笔记,尤其是他们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卷有关生产力、阶级的分析,心想他们老家那儿之后还不知道怎么变革呢,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世道其实和孟末禹初差别也不大,都是平民百姓难以活下去的时代。
幸好窘迫的叫花子时光也只是一时的,吕天是能靠自己漂流完所有大洲的古典航海家里的王者,而吕空武艺高
强,尤其擅长外功,又会诊治兽病,杨蕊蓝则精于弓箭,三人再长大了两岁,就先投了个镖局,攒了点小本钱后,吕空就和杨蕊蓝做起了皮子生意,日子渐渐好过起来。
至于吕天,他在十三岁那年挥挥手下南洋去了,说是吃饱了弟弟弟媳的狗粮,想偷渡去北美找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