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1 / 2)

紫衣女子身上隐约有幽幽体香,雪肤花貌,即便此刻骇然失色,都依然楚楚动人到了极点。

顾莞被她震了一下之后,再盯这人的脸,却觉得颇为脸熟。

她赶紧回忆一下,下一刹脑海里就自动翻出一个人名和她的脸出来了。

虞嫚贞。

——由于记忆不是她的,会有那么一点差别,不怎么印象深刻的人,有点像触发式。

这虞嫚贞算是原主的闺友,原主不爱出门交往,闺友寥寥,说闺友而非闺蜜就是这个原因,只不过由于朋友不多,当年印象也挺不浅的。

只不过,原主最后流放那几年太过刻骨铭心,往昔闺中嬉戏的那些时光早已褪色得仿佛是上上辈子的旧事了。

但这人,怎么古古怪怪的?

还有就是虞嫚贞这个名字,刚一浮现在脑海里,不知为何,她忽然浮起另一种古怪的熟悉感。

不是因为原主记忆!

但究竟是什么,顾莞一时也没想起来,千钧一发,她更顾不上想其他有的没的,愣了一下,骂了一句,没搭理这个神经病,她反手一压一提,直接把虞嫚贞提了起来,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往前一推!

“住手!”

“听见了没?!”

湿漉漉的长草堆里,顾莞身上泥浆草点却丝毫不觉得狼狈,一双杏仁大眼熠熠亮,反倒是她身前衣裳鲜亮的虞嫚贞看起来狼狈不堪极了。

顾莞提嗓大喝一声。

解军不会停手她当然知道,但这伙人不是来救谢家人的吗?不管他们是救还是劫,她都当是救了,目标相同,刀口当然一致对外才合适嘛。

那与谢辞对战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用黑布巾蒙了脸,露出饱满白皙的天庭及一双眼角微翘的丹凤目,湛亮凌然,炯炯有神。

他一惊,和他麾下的人一收剑势回头。

顾莞冲他们笑了下,微动了动虞嫚贞脖子上的匕首,锋利的匕刃割破皮肤,一线殷红出现在欺霜傲雪的白玉肌肤上,非常醒目。

那年轻男子麾下几个和他身手相仿的高手,其中为首是个大络腮胡,大家一时投鼠忌器,但解军可没有停,甚至趁着这两伙人内讧冲上来大杀四方。

络腮胡他们肯定不能站着任砍,看了主子一眼,又彼此对视,不得不立即持刀掉头格挡解军的攻势。

顾莞成功逼得那伙人刀口一致对外。

如同按下暂停键一刹,顷刻又动了起来。

这是谢家人脱身的最佳时机!

谢辞厉喝一声!他与那年轻男子骤战急分,毫不停顿,闪电般一掠往后,刀光如炼横扫千军,刹那将副将并一众解军逼退三步,解救了荀氏和几个侄子侄女。

他一点落地,一抄一托,立即将母亲和几个孩子送上了马。

谢二嫂的表现亦非常惊艳,她手杖连点,之后又拾起长剑,在谢辞与那个年轻男子激战之际挡住了解军,这个披头散发的青年女子,不断驱赶牛马,足足拦住了十几二十个敌人。

眼见谢辞解决了所有致命危机,她一衔剑柄,迅速将儿女都送上马背,“抓紧缰绳——”

之后翻身直接蹲马步托起谢三嫂往马背一送,一手抄起三岁的小侄女,一翻身上马,取下长剑,狠狠往马鞧一抽!

谢家弱的弱小的小,此时不走接下来未必会再有机会,谢辞一马当先,雁翎刀刀刀染血,迅速开路护着谢家人冲出了包围圈。

谢家人不断回头,但负责的殿后的谢二嫂不敢停,只能咬紧牙关最后看一眼,拼命抽打前面的几个马鞧。

他们逆流冲出一条路,终于成功冲了出去了!

顾莞长长松了一口气。

真是惊险啊。

不过她,此刻却陷在混乱的中心了。周围一圈持刀虎视眈眈的蒙面人和惊怒的解差解军,正处于包围圈中心。

那个年轻男子见此,他问顾莞:“你就不怕他不回来救你?”

顾莞笑:“有点怕,但也不是很怕。”

她大大方方的回答,仿佛两人是萍水相逢但印象不错的朋友,对方没有拿着剑,她也没有把匕首架在他女朋友/妹妹的颈动脉上。

好歹同行多时,一个房一铺床睡了这么久,她想,谢辞应该不会丢下她不管。

“应该不会的。”

“他不会的!”

顾莞提起虞嫚贞的时候,为防她乱挣乱动给自己添麻烦,在她后脑脑干位置敲了一记,虞嫚贞一直垂头半昏半醒,昏昏沉沉之际,突然听见这个问题,她仿佛惊醒了一般,下意识脱口而出。

脱口之后,她才醒过来,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顾莞和那个年轻男子怪异看了她一眼。

不过顾莞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因为她余光看到,谢辞护着谢家人冲上官道之后,他倏地勒停了马。

他一勒缰绳,拨转马头,沓沓蹄声,泥泞飞溅,他义无反顾,回头往顾莞方向冲了过来。

谢二嫂在高速奔跑的马背上翻身而下,一膝盖跪下地上,她抄起一条解军捆扎帐篷所用的长条麻绳——被其余趁机跑脱的流犯带上官道的,一抛而起:“小四!接住——”

谢辞反手一接,马速不减,他反手一提马缰,膘马长嘶一声四蹄离地而起,一下子插回包围圈!

他就如同最初顾莞惊鸿一瞥,那个银枪立马小将军,不顾一切守在家门前。

旧衣泥泞,额染风霜,但面容和那不顾一切的身姿气势,从未更改!

他依然在守护/营救他认为必须用生命保护的人。

马蹄踏翻泥泞,黄浊溅起一朵花,谢辞甩开长绳,全力一抛,“元娘——”

麻绳越过长空,末端正好落在顾莞头顶的位置。

顾莞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谢谢你了,再见!”

她手一扣一劈,重重一推,直接把虞嫚贞从山坡腰扔下去,冲着年轻男子方向。

她退后一步,一跃跳起,抓住麻绳并立即反手绕了一圈。

一个漂亮的起跳,谢辞大喝一声,千钧臂力,全力一扯!她飞起顺道踹翻一个拿刀砍她的解军,稳稳落在谢辞的马鞍前,谢辞立即一扯马缰,掉头,一抽马鞧!

她揉了揉硌得很疼的屁股,笑着回身冲身后挥挥手,再见了大兄弟——

年轻男子接住了虞嫚贞,反手一带一推将她交给身边的手下。络腮胡手忙脚乱,赶紧收了刀,和踮着手指头和一个小伙子一左一右小心推扶着。

虽然民风开放,但总不好和主子的女人有大面积的身体接触的。

年轻男子看了正着顾莞这个再见手势,他哼了一声,目光在谢辞的背上定了定,现在毫无疑问猜到谢辞的身份的了,他蹙了蹙眉。

但现在,追上去已没意义。

施恩不成反成仇。

“回去。”

……

虞嫚贞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行州的客栈里了。

年轻男子叫李弈,是昔年被“糜良之乱”扫到台风尾的萧山王的世子。萧山王被抄家夺爵,全家流放西北,后来当年六十圣寿施恩宗室,翻来翻去没找到合心意的,最后把萧山王府翻了出来,敕赦,封地没有给回去,但王爵恢复了。

其时萧山王已经去世,由李弈继承王爵。

萧山王李弈于西北贫瘠之地长大,并不奢菲,并没有干包下整个客店的豪横之举,人多少要多少房间,干净整洁即可。

虞嫚贞醒来的时候,正在客店房间的内室床榻之上,她这个时候已经回神,骇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