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皇帝。这两个字对她来说还是挺有吸引力和威胁性的。薛玉霄身形逐渐端正,指尖转了转茶盏:“陛下是以兄长的名义召我入宫的吗?”

“不错。”薛泽姝回答,“按照常理,你应该跟正君一同前往,如今虽未迎娶,但家里也不是没有人,你既然喜欢他,把裴郎带去也一样,算是抬举他的身份。”

裴饮雪知道自己在岳母审视的目光之下,并不言语。

“女儿知道了。”薛玉霄琢磨着问,“兄长如今在宫中的处境怎么样?”

薛明怀可是皇帝谢馥明媒正娶的凤君,虽然在剧情后期,由于薛家的势力太大导致双方离心,闹到要废除凤君的地步,但这个时候,两人的感情应该还可以吧?

薛母沉吟半晌,道:“有母亲在,明怀在宫中的地位还算稳固。可惜你长兄这几年没能生个女儿,要是有了小殿下,我们家……”

“我们家要被陛下忌惮至极。”薛玉霄叹道。

薛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说:“对。但那又如何呢?只要有了小殿下,储君的拥趸和陛下的忠臣,本来就是要针锋相对的。有了太女,皇权就会被一分为二……不说这个了,你去应旨相见,好好安慰安慰明怀,深宫寂寥,他一定也很想你。”

薛玉霄点头。

薛母又叮嘱道:“你在外面的事母亲能摆平,但在宫里,别给你哥哥添麻烦。说来,秋天的相看宴席……”

薛玉霄连忙拒绝:“母亲,我还不想成家。这件事就算了,有裴郎研墨添香,已经足够。”

薛泽姝愣了愣,“难道真是祖宗显灵,回头得去家祠里拜一拜……”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裴饮雪,向门外唤道,“林卓。”

这是林叔的大名。

林叔果然在外候着,隔着门缝跪下回话:“主人。”

“一会儿随我回太平园,将这些时日霄儿园里的度支账目报给我,还没建完的院落加紧一些,明年……不,今年冬天,把园子的匾额挂上。”

“是。”

……

有薛司空在,光是园子里的营建资金和她的零花钱,就已经大笔大笔地进账。

三日后,薛家的马车在宫禁外停下,转换小轿,最后由一个小侍引路,带着两人进入曲折的回廊当中。

廊腰缦回,雕梁画栋。两侧的池水上浮着圆圆的荷叶。越接近凤君所在的椒房殿,薛玉霄就越有些忐忑……跟她已知的剧情不同,原著里对凤君薛明怀的描写,可以说是寥寥几笔带过,她对此人全无所知。

到了殿前,薛玉霄忍不住捏了捏裴饮雪的袖子,发觉没抓到之后,伸过去握了握他的手:“别害怕。”

裴饮雪沉默了一瞬,冰凉的手指反扣回去,指节一点点吻合进她的指缝里,低声:“是你别怕。”

殿前的小侍和青娥都进去通报了。薛玉霄道:“我有什么好怕的。那是我哥。”

“真是你哥哥么。”裴饮雪轻声言语,悄悄问她,“附身别人的小妖怪怕见正主的家人,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

“奇怪,你连薛司空都不怕见到。”裴饮雪慢慢地道,“你看上去对薛大人了如指掌……”

薛玉霄松开他的手,扭头看向别处:“……听不懂。”

裴饮雪不仅没被甩开,还猛地抓住了她,冰凉的掌心与她相贴,比刚才指节相扣的力道还紧密。薛玉霄回过神,看到通报的小侍折返回来,她顿了顿,保持着执手的亲密进入椒房殿。

殿内熏着香,密密的珠帘垂落下来,朦朦胧胧地遮着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两人向凤君行礼,帘内人立即免礼。两个小侍将珠帘撩起,分别拢到两侧,薛玉霄抬起头,这才看到凤君的真容。

薛明怀今年二十七岁,在这个大多数男子已经为人父的年纪,他还没有生育过。他生得翩翩如玉,眉眼间跟薛玉霄有点相似,但他看起来太淡了——这种寡淡疏离感几乎与裴饮雪不相上下。

裴饮雪是清冷不近人情,那他简直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薛明怀的下颔线条瘦削而锋利,墨眉冷眸,从他的五官里看不出有一点点顺从和依赖的痕迹,气度寒凛逼人,宛若一只离群索居的孤鹤。

薛玉霄怔了一下,听到他说:“三妹,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她以言上前。

兄妹面对着面。薛明怀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侧脸,从喉间溢出一道叹息:“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入宫时,你还很小。”

薛玉霄非常小声地叫了一声“哥”,停顿后又改道,“殿下。”

薛明怀还想要继续说什么,殿外传来一声“陛下到——”。他的手收了回去,略微露出来一点点的笑意也顷刻间收敛得干干净净,他上前几步,把薛玉霄和裴饮雪挡在自己的身后。

薛玉霄垂下眼,看到他负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着,指节泛白。

长兄跟陛下的关系……好像……

危在旦夕啊。

惊鱼掷浪声(1)

第20章

皇帝踏入殿内。

她没有穿龙袍,只是一身便装。众人行礼过后,谢馥走到薛明怀身侧,不容拒绝地拉过他的手,将他半揽在怀里,到凤榻上坐下。

薛明怀的脸上全程没有笑意,只有在看到三妹的时候,他才会稍微驯顺一些,任由皇帝的手臂箍着他的腰,如同负着一道沉重的锁链。

“你三妹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谢馥对着薛玉霄端详片刻,“京中清谈的风雅之事,朕也有所耳闻。她这样文采英博,凤君怎么都没有向朕提起过。”

薛明怀道:“臣离家多年,对妹妹的事,还不如陛下耳聪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