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p>

陆老太奶知道，阮绵一定肯见她的。</p>

这就是真心换真心。</p>

在陆家这些年，她也确实是对阮绵好，好得连陆怀灵都嫉妒。</p>

在书房处理完手里堆积的工作，陆淮南随才去看陆老太奶。</p>

眼底挂着的淤青，显而易见。</p>

“这些天没睡好？”　　陆淮南在出神，老人苍力的声音，将他拉回到现实，垂了瞬头：“最近想收台山那块地，工作得连夜赶出来，熬了几个长夜。”</p>

“结婚那会我就跟你提醒过，工作要紧，婚姻也要紧，别太累着自己。”</p>

“是。”</p>

在她面前，陆淮南总是一派恭恭敬敬的。</p>

他长得干干净净，斯文又矜贵。</p>

活像了他母亲当年的风采。</p>

“跟阮绵两年前就协议离婚了？”</p>

闻言，陆淮南漆黑纤长的睫毛轻颤，落在他脸上的阴影，似一块漂浮的云团坠落进了冰咖啡中，起先有形，渐渐的融为一体，变得寻不到踪迹。</p>

陆老太奶：“你也不用瞒着我，我都知道，她现在跟江家那小子在一块。”</p>

陆淮南喉咙堵得难受极了。</p>

就像是尊严被一点点彻底剥离开，只剩下他的心，放在太阳底下。</p>

赤裸裸的。</p>

“您怎么知道的？”</p>

“人家跟我说的。”陆老太奶：“当然，不是阿显。”</p>

“对不起。”</p>

陆淮南眼球动了动，发现眼睛里黏黏湿湿的。</p>

有点儿凉意。</p>

他自嘲：大概是眼泪吧！</p>

陆老太奶瞧着他：“怎么？当年那么大的事情你都没哭，跟她离婚，你难过得想哭了？”</p>

他不作声，脸一直朝下半垂状态。</p>

“没想到自己会爱上她，会这么难过？所以奶奶以前总教育你们，做人做事都要留一线，给自己一条退路，不要搞得没台阶下。”</p>

“是。”</p>

陆淮南应声格外轻，轻到有些发哑。</p>

陆老太奶拍拍他胳膊：“不行就算了吧，就当你们没缘分。”</p>

可他知道啊。</p>

跟阮绵的缘分，是他亲手斩断的。</p>

人最痛苦的时刻，莫过于理智清醒，却又无能为力。</p>

他不能逼着阮绵再爱上他。</p>

陆淮南此时就是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也尝到了报应的滋味。</p>

半晌，他挤出一句：“奶奶，她现在恨我。”</p>

“那你该不该她恨？”</p>

陆淮南深吸口气，脸压得更低了：“该。”</p>

陆老太奶点拨：“要我说，你现在这点爱，都配不上她，凭什么人家就要一直等着你，心里装着你？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p>

这两年时间，他真的一点归属感都没有。</p>

总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一叶扁舟上，摇摇晃晃的。</p>

随时能坠下去淹死。</p>

陆淮南何尝没想过靠着熬。</p>

但心里的思念，是一根经久不衰的藤蔓，在他的大脑里生根发芽，长成了盘根错节的一颗大树。</p>

他在房里待到很晚才走。</p>

陆怀灵看到他眼睛红得骇人，唇抿着，下颌线条绷到发直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