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明用铁叉叉起莜麦个继续往车上扔,“行了,栓紧绳。”兰心捶了下腰,痛苦地说。
兰心甩了响鞭,像海洋里飘着一座冰山一样,车慢慢地移动。
赵树果躺在车上,觉得离月亮很近很近。
月亮怕寂寞,想写了几句小诗读给赵树果听,它在构思……
装车,卸车;装车,卸车;装车,卸车……
一天,二天,三天……
莜麦垛越来越高,莜麦垛上的赵树果拿赵树明用的铁叉举起莜麦个子有些费劲。
其实无论是排车还是垛莜麦垛都是技术活,更形象地说,赵树果干的是有技术含量的活,而赵树明干的是力气活。如果在建筑队里,赵树果是大工师傅而赵树明是小工徒弟。
大工累了嘴,小工跑断腿。
“前面来一个。”
“后面来三个。”
……
赵树明累得不愿动,埋怨起赵树果来,“从一个地方拿不行?你在莜麦垛上只是动个嘴,转个身,而我却围着这么大的垛来回转。”
“要不你上来垛?”赵树果知道小弟恐高。
“那个方向还缺?”赵树明问。
“好了。”赵树果封了垛顶,站在上面。
垛顶不大,坐上人别有一番风景,不是山却胜似山,月亮这时几句小诗终于脱口而出。
《莜面垛上》
放下鱼饵
鱼线伸展出希望
钓起梦时不再欣喜
鱼竿终究被现实绑架
见月光里有孤独忧伤
徘徊着步子偷偷地张望
是夜闻了莜麦香
清醒时却细细思量不敢效仿
裁一片月光披在身上
脚步追着青春的影子时时紧张
一串叹息里跑丢了时间
张开怀抱却不多给一些温柔和体谅
登高不仅是远望还有畅想
贴近莜麦才懂收获和希望
转过天了,开始铺场,兰心铺起场来可是一把好手,一捆捆莜麦铺得匀称,场面铺成莜麦穗的海洋。
白龙马拉起碌碡气势张扬,碌碡高兴起来吱吱在唱,每个人的脸上都被丰收的喜悦闪亮登场。
赵树果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在翻完场、起完场后把刚学的手艺闪一把。
翻场是按从里往外,铺场是从外及里,起了场后便是考验技术的时候,扬场。
行家扬场不管风向,不管风大风小都能拿捏自如,逆风扬,顺风杨,高扬,低扬,木锨在风中潇洒自如,男子汉一样亮堂。
扬场用得是手劲,木锨虽轻用劲却大,赵树果扬起一锨,兰心在一旁指点说:“巧使劲,不费劲,锨过头顶要扣锨。”
“知道了。”说着赵树果一锨出去,莜麦粒痛快地砸在赵树明的身上。
赵树明张了张嘴,一阵欢喜的笑传出老远。
“让丰收的喜悦把我砸痛,我会痛并快乐着。”赵树明说。
丰收的喜悦很有震撼力,它使赵树果暂时忘记了烦恼。
……
也在这天,贩粮食的又来了,赶着大车不客气地装。
“妈,留这么少?”赵树果眼有些湿。
“够一家人吃的就行了,家里就指望莜麦换些钱。”兰心说。
其实她内心有太多痛苦和无奈却不能给孩子们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