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丹港位于阿拉伯河下游出海口处,是中东地区最大规模的石油炼制与出口港,它位于伊朗在其与伊拉克有领土争议的库兹斯坦地区的海岸线上,是这个地区输出输入军需物资的最重要的基地。
邻接阿巴丹港的阿巴丹岛也在伊朗的控制之下,它的战略位置更加重要。该岛位于阿拉伯河正中,伊拉克唯一的商港巴士拉、重要军港乌姆盖斯尔与密集了炼油及石油输出等许多重要石油工业设施的法奥地区都在阿巴丹岛炮兵与海军的直接威胁之下。
这样的地方当然是伊拉克军队眼中之钉,肉中之刺,急欲拔之而后快。但阿巴丹是伊朗的国防重地且地形复杂,在战争初期,伊拉克装甲兵在缺乏兵种协同的情况下发动强攻,3周内便损失了数百辆坦克。直到1980年11月初伊军付出重大代价才占领了阿巴丹港外围的部分地区,开始对其进行包围。但围困持续近一年,又进行了多次进攻,却始终未能攻下此地。
1981年9月底,夜色阑珊,伊拉克士兵卡玛尔站在自己的阵地上,眺望着远处的阿巴丹港,他点上了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战前的卡玛尔是一个石油工人,在距离巴士拉以西约90公里的鲁梅拉油田工作。
虽然石油工人的工作非常辛苦,但却是伊拉克平民中收入最高的行业。这些年来,卡玛尔兢兢业业的工作,为自己的家庭带来了不错的收入。他买了房子,买了日本产的小汽车,新婚不久的妻子又给他生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儿,他过上了有滋有味的生活。虽然汽车不如那些有钱人多,房子也不如有钱人的大,但他对自己的生活也算比较满意了。
然而现在他却来到了这个鬼地方,抛弃了妻子和女儿,抛弃了收入可观的工作,来到了危险的前线和他不认识的波斯人厮杀。
说到波斯人,卡玛尔对他们也没有好感,历史上波斯人曾残酷的压迫伊拉克人的祖先,而且直到现在他们还不安分,妄想搞什么“输出伊斯兰革命”。“啊――真是罪过啊!”卡玛尔连忙向真主祈祷,同时心中痛骂波斯人,“你们这些将灵魂出卖给魔鬼的家伙,竟敢歪曲神圣的古兰经教义,亵渎全能而伟大的真主,真是十恶不赦!”
卡玛尔和某些伊拉克人可不同,他是个虔诚的穆斯林,除了每天例行的五次祷告之外,还要定期赶到“麦斯吉德”(既清真寺,阿拉伯语:叩拜之地)进行礼拜。因此他对伊朗人利用真主搞的所谓“宗教革命”深恶痛绝。
当然了,士兵卡玛尔对伊朗人的仇恨不仅因为宗教观念的不同,最主要的恐怕是体现在自己被迫离开家庭,来到战场上打仗这一点上。
卡玛尔原来也相信,在伟大的萨达姆总统的领导下,伊拉克军队很快就可以击溃伊朗人,自己也可以很快回家。但现实粉碎了他的梦想,他来到阿巴丹已经整整一年了,但伊拉克军队却始终无法攻入这座海港城市。
不过好在将近一年的时间中,伊拉克军队为防备伊朗部队的反攻,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在阿巴丹外围修筑了固若金汤的防守阵地:这条由多层地雷阵、铁刺网和放了油桶的宽10米、深3米的坦克障碍堑壕组成的防线,是极难愈越的。
躲在这条防线后的伊拉克的士兵包括卡玛尔在内是安全的。对于这一点,卡玛尔还是比较满意的……
然而……
同一时间,伊朗青年阿里手持武器,紧紧跟着前方的人流,在黑夜中向阿巴丹方向的前进。一把ak-47步枪,200发子弹,两颗苏制m75式手榴弹,就是他的全部装备。他属于伊朗革命卫队,是三个月前刚刚参军的新兵。他是一个学习地质学的大学生,本来有着光明的前程,但伊拉克侵略者对他的祖国的侵略却打碎了他的梦想。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和亲人,他毅然放弃了学业,响应全能的真主的召唤,加入了伊斯兰革命卫队。
在接到上战场进攻阿巴丹的命令的时候,他独自一人来到哈马丹城郊的一座清真寺古塔下,他在杂草丛中挖了一个坑,把他的全部“家产”――200万里亚尔(伊朗货币,约合1760元人民币),一枚培亚米?诺尔大学的校徽,一张妹妹赫蒂的照片,一枚刻着他的名字的玉制印章,一本日记――用塑料雨布包裹好,放在土坑里,上面再用一只洗脸盆扣上,然后用土严实地埋了起来。还有一枚伊斯兰革命卫队的徽章被他别在了胸口前的军服上。
埋藏“家产”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因为按照伊朗军队的一贯做法,个人的“家产”应该存放在留守处,以便万一为真主而光荣牺牲了,存放的东西可以转交给他的亲人。阿里之所以这么做,是他虔诚地认为不但将自己的珍贵之物埋在清真寺附近,全能的真主就会保佑他活着回来――他的“家产”埋藏的地点标志是明显的,因为什么都也许可以改变,但这座古塔在这里矗立了数百年了,它决不会在打伊拉克侵略者的这几天里就消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