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王气已成!苏曳大救星!</p>
而且这个不世之功是让人有些惶恐的。</p>
苏曳不是彻底歼灭发逆，而是投降，完全成建制地投降。</p>
这对于清廷来说，几乎是不可接受的。</p>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大臣，哪怕是到了僧格林沁这个级别，你有什么资格接受发逆的投降？</p>
尤其是那个洪天贵福，那可是称了天王的。</p>
虽然清廷不承认，但那也是自称天子的。</p>
而且发逆为祸十几年，给整个大清带来何等巨大的伤害，就应该彻底歼灭。</p>
但是现在，无人敢出声。</p>
全场陷入了静寂。</p>
因为苏曳从几年前就表现出了强烈的对抗性，先帝在位的时候，他就开始拉拢发逆高层了。</p>
他从来就不是服从性高的臣子。</p>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大臣，这个时候早就被疯狂攻讦乱臣贼子。</p>
而且苏曳的奏章上，有一个细节，也让人心惊肉跳。</p>
改江宁府为南京。</p>
哪怕慈禧太后看了，都觉得发怵。</p>
甚至很多人看到这个奏章，竟然有一种感觉，王气已成。</p>
没错，就是这个荒谬的感觉。</p>
苏曳之前哪怕表现得再强势，甚至一而再地对抗先帝，甚至强势进入中枢，都没有王气。</p>
之前虽然口口声声最坏的打算，就是他回到九江，正式开始南北对立。</p>
但归根结底，苏曳也就只掌握了一个九江而已。</p>
剩下浙江、福建虽然算是他的地盘，但归根结底是朝廷的地盘。</p>
真的彻底撕破脸，王有龄和徐有壬这两省的封疆大吏也就直接撤换了。更别说湘军掌握几省地盘，所以苏曳的九江完全是在夹缝之中生存。</p>
况且，苏曳手中无人。</p>
而现在，整个发逆成建制地投降，大量的高层精锐，十几二十万发逆大军。</p>
如果，真的走到南北对立的局面。</p>
这群发逆完全是铁了心跟随苏曳到底。</p>
最坏最坏的打算。</p>
苏曳和朝廷彻底对立，南北分裂。</p>
苏曳在南方建立政权，定都南京。</p>
大英帝国只怕第一时间就出面承认，并且给予全力的支持。</p>
整个东南谁能阻挡？</p>
曾国藩吗？</p>
之前的湘军不管是地盘还是军队，都远远超过苏曳。</p>
而现在此消彼长之下，湘军已经不是苏曳对手了。</p>
苏曳这个南朝，建也就建了。</p>
面对这个不世之功，满朝文武，噤若寒蝉，不敢言语。</p>
军机大臣田雨公出列，道：“臣恭喜太后，贺喜太后。”</p>
左宗棠出列，崇恩出列。</p>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p>
而后，文武百官稀稀拉拉出列，躬身道：“臣恭喜太后，贺喜太后。”</p>
………………………………</p>
散朝之后，慈安太后的钟粹宫。</p>
端华怒声道：“他想要做什么？他还是不是祖宗的子孙了？”</p>
“那是发逆啊，不认祖宗，不认孔孟的发逆啊，他都敢受降？”</p>
“而且受降之前，他为何不奏报朝廷，不奏报两宫太后。”</p>
“整个发逆几十万人，全部效忠他一人，他想要做什么？”</p>
肃顺，载垣也目光通红。</p>
你苏曳究竟想要做什么啊？</p>
我们兄弟之间斗归斗，为何屡屡做出突破底线之事啊？</p>
你要进中枢，我们没有拦着。伱要做事，我们也没拦着。</p>
一直到你裁撤八旗，屠杀八旗，我们看不下去了，这才出面重新和你斗。</p>
我们这些宗亲还不够你用的吗？</p>
我们这些兄弟，还不够你用的吗？</p>
还有八旗这些家奴，不够你用的吗？</p>
之前你摆出一副要大用汉人的架势，也就罢了。</p>
现在，竟然还要大用发逆。</p>
你是嫌弃祖宗江山颠覆得还不够吗？</p>
我们归根结底，是把你当兄弟的啊，这次就算赢了，也就是让你下野。</p>
结果，你宁愿用发逆，也不愿意用我们这些兄弟？</p>
“太后娘娘，他把江宁改为南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啊？”端华道：“这是要另立南朝吗？”</p>
“他把大批的发逆招降进来，这……这未来是想要让我们和这些发逆同朝为臣，还是要另立江山啊？”</p>
“奴才就想不通了，他为何这样折腾祖宗的江山啊。”端华忍不住大哭道：“这祖宗的江山，他没份吗？”</p>
说话间，载龄等人也不由得双眼通红。</p>
……………………</p>
长春宫。</p>
叶赫那拉氏也陷入了安静。</p>
面对这等大胜，这等奇功，她应该狂喜的。</p>
但是，她内心也惶恐了。</p>
苏曳没有奏报朝廷，直接招降了几十万发逆，而且收了伪天王为学生。</p>
等于接手了整个发逆的朝廷班子。</p>
说一句诛心之言，哪怕现在直接建立南朝，定都南京，苏曳都直接拥有一套完整的班子了。</p>
“这样的大事，他为何不请奏？”叶赫那拉氏忍不住问道。</p>
两个人蜜里调油的时候，叶赫那拉氏真的算是把之前亏欠的恋爱感，一次性弥补回来了。</p>
那个时候的她，真的把很多东西都看淡了。</p>
包括自己的亲儿子小皇帝，甚至她自己的权势。</p>
短暂的恋爱脑，短暂的上头。</p>
这一次苏曳离开四五个月，先是抗旨不遵，接着完全不打招呼，直接招降了整个发逆几十万人。</p>
改江宁为南京。</p>
这一件件大事，让叶赫那拉氏渐渐清醒了。</p>
也渐渐惶恐了。</p>
使得他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按照苏曳这样做下去，那这个江山社稷还是大清的吗？那未来她还是大清的太后吗？</p>
而边上的荣禄，也深深的叹息。</p>
苏曳大人这样的做派，真的历史从未有过。</p>
王莽没有篡位的时候，完全是谦谦君子，一派忠臣，能臣。</p>
曹操一早就暴露出野心，但是从头到尾都露出一股谋逆之感。</p>
名不正，言不顺。</p>
而苏曳呢？</p>
做出来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大逆不道。</p>
而且毫不掩饰，但是却莫名其妙有一股强大的大义感。</p>
这股正气磅礴的感觉，甚至不知道从何而来。</p>
叶赫那拉氏道：“荣禄，哀家怎么办？”</p>
这是叶赫那拉氏第一次考虑这个立场问题。</p>
之前她都觉得自己天然站在苏曳这边，因为她觉得不管怎么折腾，她还是太后。</p>
但是现在这一切，还确定吗？</p>
荣禄缓缓道：“苏曳大人，一直按照自己的步骤做事，不受任何人影响。”</p>
这话说得很隐晦，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p>
在苏曳心中，其实是有一个答案，有一个结果的。</p>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结果。</p>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p>
叶赫那拉氏道：“也就是说，他也做好了一切准备。”</p>
荣禄道：“是的。”</p>
招降整个太平天国的班子，不提前进行任何奏报。</p>
先做，再奏报。</p>
就是告诉朝廷，事情已成定局。</p>
要接受，就继续玩下去。</p>
不接受，那就换一种玩法。</p>
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了安德海的声音。</p>
“启禀太后娘娘，肃中堂，郑亲王求见。”</p>
叶赫那拉氏脸色微微一变，本能就要望向外面的朱三娘等人。之前敌对的肃顺和端华等人，到这个时候，竟然来主动见她了？</p>
此时皇宫里面，很多都是苏曳的人。</p>
肃顺、端华等人来求见叶赫那拉氏，她如果接见的话，就会直接传到苏曳耳中的。</p>
于是，她本能地望向了荣禄。</p>
荣禄道：“这点倒是放心，苏曳大人在这方面光明正大。论迹不论心，他不会太在意的。”</p>
于是，叶赫那拉氏道：“让他们进来。”</p>
肃顺、端华、载垣、载龄等四人走了进来，齐刷刷跪下道：“奴才叩见太后娘娘。”</p>
整整快一年了，这几个人都没有来单独拜见过叶赫那拉氏了。</p>
政治如水，随波而动。</p>
此时面临这等最后时刻，他们终究忍不住来见慈禧太后，试探她的态度。</p>
叶赫那拉氏道：“起来吧。”</p>
端华道：“太后娘娘，苏曳招降整个发逆班子，收伪天王为学生，并且改江宁为南京，可和您请奏过？”</p>
叶赫那拉氏摇了摇头。</p>
端华道：“他，他太强横了。”</p>
“每一次都是这样，先把大事做了，然后逼我们所有人做出选择。”</p>
“要么接受，要么彻底对立。”</p>
“之前从承德行宫掳走母后皇太后和皇上，就是这样，让我们选择要么内战，要么妥协，让他进入中枢。”</p>
“后来要裁撤八旗兵，也是这样，直接开启屠杀。又逼我们做选择，要么接受，要么对立。”</p>
“现在还是这样，把整个发逆班子招降进来，又逼我们做出选择。”</p>
“要那么急吗？”端华道：“有必要那么急吗？”</p>
“以他的才华，他的能力，十年之后谁能和他比啊，已经是奉恩镇国公了，上升通道已经完全没有障碍了。”</p>
“十年之后，他就是议政王了，甚至说得更诛心一些，他和太后的关系，做摄政王也不无可能。”</p>
“为何那么急迫啊？把我们大家都逼得无路可走。”</p>
叶赫那拉氏脸一红，摄政王不就是隐射多尔衮么？</p>
叶赫那拉氏不由得想起荣禄的话，苏曳是有一个既定目标的，他一直都按照他自己的步骤在走，不受任何人影响。</p>
“奴才是可以下台的，肃顺也可以下台。”端华道：“但是以后怎么办？发逆的那上百人都要进入朝堂吗？未来朝廷中枢，一小半人都是发逆吗？”</p>
“他要做大事，不是不可以，但为何要这么急，这么赶呢？”</p>
“慢一点，不好吗？不可以吗？”</p>
“平心而论，他进入中枢之事，我们几人难道还不够高风亮节吗？”</p>
苏曳进入中枢之后的前几个月，大家相处得确实愉快，大家都期待着苏曳能够改变大清，新朝新气象。</p>
觉得兄弟之间你本事最大，那就让你来，我们在边上旁观，甚至愿意相助。</p>
结果苏曳动作太大，他们无法接受。</p>
苏曳也很无奈，他当然想要一团和气，你好我好大家好。</p>
但，如何可能。</p>
现在，苏曳就留给两宫太后，留给朝廷一个天大的难题。</p>
要么全盘接受。</p>
有一点否定，那就是全盘否定。</p>
……………………</p>
南京！</p>
“现在就看朝廷的反应了。”林绍章道：“是全盘接受，还是全盘否定。”</p>
李秀成道：“但是清廷的大部分官员，应该都非常难受吧，有朝一日，可能需要和我们这些发逆同朝为官。”</p>
陈玉成道：“我倒是巴不得清妖狗朝廷直接否定，然后我们拥立大帅为天国新天王。”</p>
“大不了，让天贵禅让就是了。”</p>
这话，也就是你敢说出口。</p>
洪人离道：“大帅是不会做天王的，他要的是团结整个国家，所有民族的力量。”</p>
接着，洪人离暗讽道：“陈玉成，现在看出来大帅的魄力了吧。”</p>
陈玉成撇了撇嘴，但心中却是服气的。</p>
一开始还不觉得，但是现在越来越清晰了。</p>
苏曳招降整个天国的高层，是何等惊世骇俗之事。</p>
招降一个韦俊，给一个参将，清廷是有这样的器量的。</p>
但是招降整个天国，这就太颠覆了。</p>
这证明了，苏曳宁可冒着失去朝廷中枢认可的危险，也要彻底招降整个天国班子。</p>
这是何等气魄？</p>
林启荣道：“大帅一直放着天京不打，我之前还想着，他是不是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剿灭我们，在清廷那边立大功。结果……竟然是招降整个天国。”</p>
所有人都这样想，甚至苏曳也这么想。</p>
用武力直接攻破天京，彻底消灭太平天国政权。</p>
但是，招降几个核心精英。</p>
但是演变到现在，竟然是整个天国的投降。</p>
但……这也是因果。</p>
从几年前苏曳不断渗透天国高层，不断赠书，在理论和精神上招降天国高层，也就注定了这一天的到来。</p>
一旦天国的精神支柱崩塌，整个天国都会瞬间倒向苏曳这边。</p>
这个时候的苏曳，只能有两种选择，接受和拒绝。</p>
他有这个魄力，接受！</p>
因为从内心深处，他同情、甚至认可这些人。</p>
站在人民这边，真的不是随口说说，而是发自内心的。</p>
“肃顺、端华等人如果要攻击大帅，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p>
“大帅改名江宁为南京，招降整个发逆班子，反叛之心，昭然若揭。”陈玉成道：“这也能在朝廷一呼百应，清妖朝廷里面大多数人，大概都不想和我们同朝为臣吧。”</p>
林绍章道：“他们大概是不敢的，因为大帅打的是明牌。一旦用这个理由攻击大帅，那就是逼迫大帅另立南朝，现在真的是气候已成了。”</p>
“有些时候，有昭然若揭的野心是好事，未来真的发生什么，大家也更好接受。”</p>
…………………………</p>
朝廷中枢，依旧无法给出清晰的反馈。</p>
进度就卡在那里了。</p>
否定苏曳的不世之功？不能。</p>
肯定他的功劳，那就要接受整个发逆班子，而且就要开始论功行赏了。</p>
所以，这几天朝会上，不谈。</p>
不敢谈。</p>
文武百官稍稍庆贺这一场胜利后，就开始搁置。</p>
但是，很快又一个巨大的噩耗打破了寂静。</p>
“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p>
“苗沛霖诈降，马融和诈降，僧王军队被十几万叛军包围于陈留，岌岌可危。”</p>
这个噩耗，再一次炸响在整个朝堂。</p>
但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个消息，肃顺、端华等人比较平静。</p>
或许是因为，已经有思想准备了。</p>
陈玉成既然可以诈降，那苗沛霖和马融和为何不可以。</p>
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但这件事情却无比致命。</p>
慈安太后听了之后，整个小脸瞬间就白了。</p>
这……这如何是好？</p>
满朝文武，尤其是八旗王公，脸色也彻底变了。</p>
僧王麾下那一万多精锐，不仅仅是旗人最强武力，他们还是种子啊。</p>
一旦这些精锐全部折损，那……八旗手中就没有力量了。</p>
但是接下来怎么办？</p>
必须要救！</p>
怎么救？</p>
派谁去救？</p>
………………………………</p>
俄国公使，美国公使面对清国的这个局面，陷入了狂喜。</p>
俄国公使主动找到了郑亲王端华。</p>
“我们愿意提供最大的帮助。”俄国公使道：“我们愿意退兵瑷珲城，我们愿意彻底退出黑龙江。”</p>
“我们愿意提供武器，甚至提供军队，帮你们救出僧格林沁，帮助你们消灭叛军。”</p>
“我们愿意帮助你们练兵。”</p>
端华道：“条件呢？”</p>
俄国公使道：“拒绝苏曳。”</p>
端华陷入沉默。</p>
俄国公使道：“我们愿意提供一万人的军队，而且指挥权交给你们，帮助你们救出僧格林沁。”</p>
“李鸿章麾下都有一支洋枪队，那么你们清廷手中有洋枪队也很正常不是吗？”</p>
“我们是无条件提供一万大军。”</p>
“而且你们也不要怕，苏曳在南京自立，也不要怕南北内战，我们和美国人完全站在你们这边，为了帮助你们消灭叛逆，我们可以派遣更多的军队。”</p>
俄国公使甚至都来不及上奏俄皇，直接就自作主张了。</p>
一个合格的外交官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之机会。</p>
只要促进清国南北分裂，那就是十倍，百倍的利益。</p>
未来整个黑龙江，大半个蒙古，大半个西北，都会成为伟大俄皇的土地。</p>
区区五六十万平方公里算什么？</p>
届时能够拿到的就是几百万平方公里。</p>
……………………………………</p>
肃顺府内。</p>
“怎么办？”端华道：“接下来怎么办？”</p>
“僧格林沁的一万多人，是我们旗人最精锐的武装，一定要救。”</p>
“让谁救？”</p>
肃顺道：“几个方案。”</p>
“第一个方案，去向西太后请罪，请求她派出荣禄的第三师，还有景寿的守备师去救。”</p>
“第二个方案，去求曾国藩，让他率军去救。”</p>
“第三个方案，和苏曳谈。”</p>
端华冷笑道：“俄国人说，愿意无条件派出一万人作为雇佣军，完全交给我们指挥，让我们去救僧格林沁。而且愿意无条件退出瑷珲城，彻底退出黑龙江境内。”</p>
肃顺道：“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们彻底否定苏曳，逼迫他在南方自立是吗？”</p>
端华道：“是。”</p>
“呵呵呵……”肃顺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笑。</p>
“这俄国人，真的把我们当成废物了吗？真把我们当成了祖宗不肖子弟了吗？”</p>
接下来，几个人就开始讨论这三个方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