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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写给我看看。”唐娴立即接道。
唐娴的目的就是让她打起精神别再睡了,小计谋达成,满意极了。
愉悦的同时,心中不免感慨,兄妹俩怎么相差这么大?若是她兄长也这么容易哄就好了。
那油盐不进的大公子,实在是太难缠了!
分神的一小会儿功夫,云袅已经把字写好,喊她来看。
“哎,我看看啊。”
唐娴低头看去,学着她用食指点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云——袅——”
“……云袅?”
“轰”的一声,唐娴脑中惊雷炸裂,深眠苏醒后的慵懒散漫与心底的埋怨瞬间被这两字震碎,此时此刻,她再清醒不过了。
云是皇姓。
唐娴打了个寒颤,颤声问:“你、你名叫云袅?”
“对啊,云袅。”云袅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伸着食指在床褥上继续比划。
这一刻,唐娴的脑中闪过无数片段,龙榻上年近古稀的老皇帝、目光像毒蛇一样憎恶地俯视她的太子、还有那飘渺如仙山的死寂皇陵。
她违抗皇命偷离皇陵,落去皇室手中……
没人比皇室子孙更想把她家碎尸万段。
这一阵联想,把唐娴三魂七魄吓飞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缕浮若游丝地残存着。
“写好啦,你看!”欢快的童声喊着,“百里云袅!”
那最后一缕残魂捕捉到云袅后面一句话,强行把唐娴的神智拉了回来。她哆嗦着低头,看见云袅在她名字面前加了两个字。
“百里云袅?”唐娴牙齿打颤,四肢僵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百里云袅是什么?”
“我的名字啊。”云袅歪头道。
唐娴一愣,按压住几欲跳出胸膛的心脏,问:“你姓百里?”
“对呀!我叫云袅,百里云袅。”
唐娴心头猛然一松,脊梁骨一软,瘫坐在了床褥上。
她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云袅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拍拍面颊让自己清醒点,她双眼紧盯云袅,奋力保持冷静,郑重问:“你叫百里云袅,那你哥哥叫什么?”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你还是表姐呢!”云袅嘟嘴以示不满,但还是回答了她,“叫云停啊,百里云停!”
唐娴的心因她的回答升上至万仞高空,又重重跌落回谷底,如此往复两次,在四月的清晨,硬是沁出了一身冷汗。
最初在褥子上写名字是为了引起云袅的兴致让她清醒些,最终,是云袅发了功,让她唐娴彻底清醒了。
云袅就没注意到她的反常,用脚蹬开被褥,在绸褥用手指写出“百里云停”这几个字。
唐娴看着她歪歪捏捏的字,独自坐在一边安抚近乎炸裂的心脏。
她没听过京中有姓百里的权贵,可看云袅年纪小,满脸认真,不像是说谎。
也是,他若是皇室中人,哪里还用得着造反?耗死仅有的几个云姓不孝子就能当皇帝了。
“被你吓死了!”唐娴用了好长时间来收整受惊的心,再没心思哄云袅,下床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自己先更衣了。
等她收拾好,云袅还趴在床上乱写乱画,外面忽有人叩门。
“姑娘与小姐可是醒了?可需奴婢们伺候?”
云停在清晨回了趟皇宫,处理完难裁断的政务与奏折,召见几位重臣,又翻阅了下瞿阳王相关的记载,正欲回府,有侍卫寻来,说云袅午后歇息了会儿,突然发起热来。
这使云停记起昨夜所见:唐娴迷糊中去摸云袅的额头。
带着御医回府,兰沁斋内已遍布侍女,恭敬地分立在外,无人敢弄出声响。
内室,云袅白着张小脸躺在床上,虚弱地喊了一声“哥哥”,紧接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唐娴坐在床边,脸上也没什么血色,看见他来了,警惕地站起。
二人对视,唐娴欲言又止,最终没发声。
云停也未说什么,留下御医给云袅看诊,自己去外面见了明鲤。
晨间唐娴与云袅的对话在床帏中,明鲤只听出唐娴听到云姓的惊慌,一想那毕竟是皇姓,这反应也正常。
而云袅说她姓百里,也并非谎言。
当年西南王求娶王妃,百里老夫人是不答应的。
她府中已落败,觉得女儿嫁入皇子府无人撑腰,等西南王的新鲜劲儿过了,女儿只会受人欺凌,就想了许多招数为难西南王。
其中一条便是家中仅有一女,他日诞下子嗣,须得一半继承百里家的姓氏。
皇家子嗣是要上玉碟的,岂能轻易改了姓氏?
可西南王就是答应了,后来当真给长子、三女冠了妻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