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是天降的浮木,救她于将溺。
她现在没有什么能回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三年里,离他远点。
林粟问完想问的问题,没在阳台上呆很久,很快就回到了包厢,没多久谢景聿也从外面回来了。
吃完饭,一行人离开私房菜馆,徐家福喝了酒,周兆华就跟着他去开车。谢成康的助理把车开到了门口,林粟礼貌道别,谢成康鼓励了她几句,又让她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他的助理帮忙。
谢成康的助理周帅下车帮忙开门,谢景聿率先坐上了车,谢成康上车前特意叮嘱周帅留下林粟的联系方式。
周帅帮忙关上车门,转身询问林粟的手机号码。
“我叫周帅,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周帅存下林粟的号码,打了一个过去,说:“这是我的号码。”
林粟点头,由衷道:“谢谢周助理。”
“周助理”这个称呼由一个小姑娘叫出来实在有些违和,周帅笑了笑说:“你喊我周哥吧,帅哥也不是不可以。”
周帅为人亲和,林粟便从善如流,喊了他一声“周哥”。
“之前真是对不住了,忘了及时把学费和生活费打给你……”周帅说着压低声儿,谑道:“为这事,我差点被小少爷给开了。”
林粟想起之前谢景聿在电话里建议谢成康换助理的事,不由极浅地一笑。
“你把我的号码存住,以后有事就找我。”周帅最后说。
林粟颔首,目送周帅上车。
车上,谢成康问:“不和你同学道个别?”
“不需要。”谢景聿的眼神在窗外的林粟身上轻轻掠过,面无表情地对谢成康说:“我以后不想再陪你出来应酬。”
“你早晚要出社会独当一面,现在多见见世面对你有好处。”
“什么好处?”谢景聿冷笑,沉声说:“学会阿谀奉承?”
“怎么做到让别人奉承你才是我要让你学的。”谢成康整了下自己的领带,语气轻飘地说:“等你大学毕业,就来公司帮忙,有些事你要尽早适应。”
“我说过,我不想管理你的公司。”谢景聿生硬道。
“有些事,由不得你愿不愿意。”谢成康皱了下眉,显然有点上火了,他往椅背上一靠,不悦道:“我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给你自由选择的权利,但是你别轻易挑战我的底线,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父母权威是天底下最霸道的强权。
谢景聿双颊绷紧,转开视线,冷视窗外的街景。
这时有人给谢成康打了个电话,谢成康拿出手机,扫了眼谢景聿,接通。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谢成康简单地回了几句,大致意思是说自己现在在忙,不方便说话,晚一点再回电话。
谢景聿心下冷笑,眼底跟结了冰似的寒气逼人。
挂断电话,谢成康看向始终注视着窗外的谢景聿,在莫名的愧疚情绪催动下,放缓了语气,问:“钱够花吗?”
“嗯。”谢景聿头也不回,应得很敷衍。
谢成康皱眉,到底按捺下脾气,又问:“那个林粟……在学校没缠着你吧?”
谢景聿这下回头了,不过语气仍是生冷,“你为什么觉得她会缠着我?”
“小地方出来的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尝到了点好处就容易贪心。”谢成康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个女孩,穿的土土的,说话还带点口音,长得并不惹眼,但一双眼睛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有一刹那他竟然觉得她和自己的儿子有几分相似。
这样宿慧的孩子是自己生的,值得炫耀,但如果是别人家的孩子,就不得不提防一些。
“资助上学这事,是林粟提出来的吧?”谢成康笃定地问。
谢成康毕竟是个成年人,还是个颇有成就的商人,他有自己的观察力,谢景聿没想瞒过他,但也不打算说明细节。
“她碰巧救了你,就能抓住机会,借着这份恩情,向你提出让我资助她读书的请求,心机不小。”谢成康的表情隐隐透着股轻视,完没有刚才在林粟面前时表现的和善可亲。
谢景聿已经习惯了谢成康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他平心静气地说:“刚才不是你说的,她是我们家的恩人,要好好感谢她?既然是感谢,当然是她缺什么就给什么。”
他话锋一变,紧接着问:“还是说你觉得我这条命不值得花这笔钱救回来?”
谢成康脸色一沉,“你又在耍什么脾气?你是我儿子,这笔钱当然花得值。”
“我想也是,还能给你的企业家身份镀金。”谢景聿神色不变,仍是冷冰冰的,说话的语气也是,总给人一种若有似无的嘲意。
“你……”谢成康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约莫是进入了叛逆期,越来越难管教了。他铁青着脸,气急道:“我看你就是让你妈给惯坏了。”
听谢成康提起乔意,谢景聿眸光微闪。
“反正如果林粟缠着你,你告诉我,我会找人打发她。”谢成康耐性不在,拿出大家长的架势,沉着声说。
谢景聿转开了脸,“不用。”
尽管他看不惯林粟,也不喜欢被要挟,却并不想借用谢成康之手加以打击。
成年人的权势具有压倒性的力量,如果用在羽翼未满的未成年人身上,就是一场灾难。
他们是同龄人,真要打发,他自己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