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干部也是农村粮,你娃和我一样,没吃国家粮的命。”左宗建是乡上的广播员,也就是乡镇的五大员,不仅没有城市户口,国家粮,更不是干部编制。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去过黄莲乡没有?”山椿心里想着要去黄莲乡签字,有些着急。
“我当然去过,我有亲戚在那边,乡广播站的我也认识。”左宗建说。
“哦,我可一个人都不认识。”山椿说。
“弄球远,你走路去?”左宗建想着那近三十里的山路,觉得走路去太难了。
“没车,只有走路,连方向都找不到,还是问的。”山椿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只有走路去。
“你没去过黄莲乡?”左宗建又问。
“从来没去过。”除了自己的家乡,和到南津读书要经过的观音乡,区,山椿再也没去过别的乡了。
“那你娃先不给我说,我送你去。”左宗建说。
“没想到哪么多。”山椿一心想着走路去,根本没想到找人送,也找不到人送。
“走嘛,我和你去,只是这自行车,我才买,才学会骑,还没载过人,只有慢慢的骑。”左宗建决定送山椿去。
“好的。”宗建调转自行车,山川坐上了后架,宗建蹬着脚踏,一拐一拐的上了路。
“你中午不放广播吗?”坐在自行车后架上,山椿问,他怕耽误左宗建的工作。
“今天该我休息,有人放。”广播站都是两个人,轮流上班。
去黄莲乡的路很多都是爬坡,二人路平坦时就骑上一段,爬坡时就推着自行车走,就这样也摔了两次,有一次还摔进了路边的沟里。
中午十一点半,山椿二人来到黄莲乡政府,山椿来不及看这个即将生活的地方,随着宗建来到政府办公室。
“签字,去找广播员老夏。”乡政府财粮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听了山椿说来签字,就说到。
“为啥?不是政府签字么。”山椿没明白。
“喊你去找老夏,你就去找嘛。”财粮不愿给山椿罗嗦。
“走,找老夏。”宗建拉着山椿出来。
“夏老师,在不在?”宗建带着山椿来了乡政府四合院的一角落,敲敲门,门上有一块小牌牌上面写着广播站三个字。
“哪个?”有人应答。
“是我,南津广播站左宗建。找老夏。”宗建高声庆道。
门打开了,里面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应该是乡广播员。男的五十多岁的样子,女的三十多点吧,俩人脸都红红的。
“哦,宗建。你来干啥子?”那女的见是宗建就问道。
“廖姐,我来找夏老师,我同学考上你们乡的招聘干部了,来找政府签字,刚才找了财粮,说是找夏老师。”左宗建说明来意。
“哦,黎书记下村的时候给我说过,有人来签字,叫我帮他签。”老夏打量着山椿伸出了手。
“麻烦你了。”山椿拿出合同递给老夏。
老夏拿着合同很认真的看着,山椿觉得这老夏还很负责的。
“看那么仔细干嘛。”廖姐催促老夏。
“秀儿今天也去签合同,我想看看这合同具体内容。”老夏还是认真的看着。
“还是他妈农民,千天干部。”看完老夏嘀咕着。
“千天干部?”左宗建很吃惊,也没搞清这夏老师嘴里的千天干部是什么意思。
“三年,不是一千天吗?”老夏似乎心情不好。
“千天也是干部。”廖姐说的到是大实话,可就听着不入耳。
“同意聘用。”老夏拿出笔在山椿的招聘干部合同书上签了字,把合同书递给山椿。
“谢谢。”山椿微微一鞠躬。
“小伙子,还懂礼貌,人也不错,就是瘦了点。”廖姐对山椿笑笑,山椿一米七的个子,九十六斤重,竹秆一根。
“去找财粮刘大姐盖章吧。”老夏对山椿说。
“刘大姐,字签好了,请你盖个章。”来到办公室,山椿说。
“哦,不错。”刘大姐拿过合同看了看,又看了看山椿,盖上了章。
“这字怎么是广播员签?”山椿感觉有些不对劲,走出乡政府就问宗建。
“按理说应是书记或乡长签,就是他们不在,也应该是财粮签吧。”宗建也说。
“千天干部,什么意思?”山椿又问。
“还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农民吧,说白了,你当了乡干部,也还是农民,别人看不起,不重视你。”左宗建说的有道理,招聘干部还是在农门里,比不得那吃着国家粮的所谓正式干部。
“哦。”山椿看着乡政府大门上挂着的中共普慈县黄莲乡委员会、普慈且黄莲乡人民政府两块牌子若有所思。
“中午了,有馆子没有,去吃点饭。”山椿对左宗建说。
“不去馆子,我有个亲戚在场那边坐,我们去他家吃饭。”左宗建骑着车载着山椿走了。
“龚委员,我那儿子真没戏了?”这天下午,王同龙坐在区公所龚同庚的办公室急切地问。
“没办法,我尽力了。”龚同庚喝着水,慢悠悠地说。
“到底咋过的,不是我们乡审了一个下去吗?”王同龙很着急,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力,把那胡仁昌审下去了,本想着自己儿子能上,结果没自己什么事了,真是砍鸡鸡敬菩萨,鸡砍死了,菩萨也得罪了。
“是,你们乡审了一个下去,讨论定人时,我在会上帮你争,说是让王小帅递补,还挨了一顿批评,人也得罪完了。”这话说的就有点农村说的那装人卖人的嫌疑了。
“谁不同意啊。”王同龙眼睛瞪着,大声问。
“不同意的多了,特别是仇和平和田良,说是要递补也是按报考职位递补。我坚持要搞调济,照顾一下乡镇领导,还被王区长批评了,过后孙书记也不满,表态按报考职位递补,还含沙涉影的批了我几句。我可是为了你挨批的哈。没帮你办成,我也尽力了哈。”这才叫两面三刀,心口不一。
“你得罪了菩萨,我呢,猫搬甑子为狗办事。”王同龙想起自己想方设法把胡仁昌审下去,却替别人办了事儿,心里窝火。
“你是哪猫,我却是那狗。我也是那猫,朱万山才是那狗?简单地说,你王干精是猫,朱万山才是那狗,你是为他办了事。”龚同庚在心里诽腹。
“是哪个补上去了?”王同龙又问。
“黄莲乡朱万水,司法员第六名,依次递补。”龚同庚说。
“扯卵蛋。”王同龙气冲冲地地走了。
龚同庚喝着茶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