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忻身旁,一名年纪约莫二十四五的姑娘,此时脸颊羞红,双眼看着长老院前的那道白衫身影,暗送秋波。
姑娘身旁的风忻,此刻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
周围一众姑娘皆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万分。
谁知风忻的下一句话,却是犹如将众人丢入冰窖一般。
“窈窕淑女好君子,这不是常态嘛,再说了……我感觉我已经胜券在握了呢。”
风忻淡笑道,声音清灵,却极具杀伤力。
令得周围一众姑娘,心如死灰。
毕竟在清梦学堂中流传着一句话,但凡只要是风忻看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能够逃出她的手掌心。
谢相才一甩衣袖,在众人的注视下向前一步,清风不知从何处拂来,沁人心脾。
少年看着身前的“一”,淡然道,“还有吗?”
“我!”
三
一人自“一”中跨出,三两步来到谢相才跟前。
那人个子极高,饶是以谢相才七尺有余的身材,也仅仅只到对方肩头。
“八公子,我叫红运兴,地字营第五甲,四境后期。”
“这一声长老,我暂且先不叫。但凡你能够接下我五拳,那么这一声掌剑长老,你便担得起!”
红运兴,清梦学堂年轻一辈当之无愧的拳道第一人,师承清梦学堂三长老。
据说两年之前,曾有京城拳师携手得意门生前来清梦城“兴师问罪”,那得意门生本以为胜券在握,然而三回合不到,却被一个埋头练拳十数年的“无名之辈”一拳从城门打到十数丈开外。
这无名之辈,便是现在站在谢相才身前的红运兴。
红家本是清梦城之外的一个三流世家,本是无缘这一个炙手可热的学堂入学名额。
但是正巧当初三长老得到城主指点外出游历,寻找天机良缘,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个在树林里砍柴的孩子,惊喜之余便是将红家的这个小儿子带到清梦城,亲自教授其武道拳法。
红运兴深得三长老武道精髓,一对拳头得饶人处不饶人,见缝插针有孔便入,时而大开大合,时而阴郁内敛,含蓄外放恰如其分。
当初有传言说,城主再见了红运兴的拳法之后,都萌生出过上去指点两句的年头。
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但是单凭这一点,就足够看出这红运兴的拳术超群,拳法惊人,拳道天赋叹为观止。
少年双手自袖口抽出,收敛神色正视红运兴。
红运兴抬手运气,双掌缓缓紧握成拳。
霎时间,此处小天地拳意惊人,凝聚在谢相才头顶的淡青色云彩,被拳意惊得消散了几分。
不过仅仅只是几息的时间,那片淡青色云彩便是恢复原样,再无人能够动其分毫。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议事厅中的长老们,感受着淡青色云彩之间的波动,脸色纷纷变化,有着十数人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谢相才轻闭双眼,用身心体会着红运兴周身席卷而开的滔天拳意,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开口道,“这样,你倘若能够接我一拳,那么便可不用称我为长老。”
红运兴双眉倒竖双眼圆睁,吐出一口浊气,双拳已是攀上两条火蛇。
似蛇非蛇,像蛟非蛟。
实则为蚺。
拳道一途有“养拳”一说,拳术需要打磨,拳意需要修养,拳术好了若是拳意略逊一筹,那么与人狭路相逢,胜过一头的几率会小上一半。
红运兴的拳意,收到此方小天地的日益滋养,已是从两条小蛇成长为了两条森然巨蚺。
若是待得拳意大成,走蛟飞天,一跃成龙,也并非是无稽之谈。
红运兴怒喝一声,双拳震处,两条小臂粗细的火蚺朝着身前不远处的白衫少年掠去。
少年感受着迎面袭来的热浪,心中的惊叹更盛。
若是给红运兴几十年时间,定然能够成为这座天下最为出彩的拳师。
谢相才无意打压红运兴的心境,但是事到如今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先以一拳让他心服口服。
少年思绪落下,刹那之间,一只袖口劲气翻涌,淡青色劲气萦绕在拳头之上。
他平平无奇地一拳推出,拳印朝着迎面掠来的两条火蚺撞去。
青红两色相撞,霎时间天地一寂,旋即淡青色气浪扩散而开,将两条火蚺摧枯拉朽地摧毁殆尽。
红运兴脚步蹬蹬后退,心境近乎在一瞬间骤然崩塌,他强忍住内心的惊骇急速向后掠去,方才躲避开淡青色气浪的波及。
谢相才正了正衣袖,脚步向后退了退,随即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红运兴,赞许道,“同为四境后期,你这一对拳头,足够让我正视。”
红运兴微微张嘴,原本近乎破碎的心境,这一刹,骤然凝固,随后竟是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方法,缓缓修复,直至完好。
议事厅之内,三长老的脸色由阴沉转为明朗。
幸亏有谢相才方才的那句话,否则日后红运兴的拳道,可能仅仅只是止步于天成境。
谢相才方才那一拳,已是令得红运兴心服口服,他神色尊敬地朝后,退回那一个“一”中,对着不远处的少年拱了拱手,沉声道,“掌剑长老,学生失礼了。”
谢相才摆了摆手,笑容明媚,如沐春风。
他弯身拾起地上长剑,用袖口十分认真地擦去其上的灰尘,再度悬回腰间。
少年抬头,看向“一”正中处,那名同样是腰悬长剑的高挑青年。
青年一眉平整,一眉拦腰截断,远看古怪,近看玩味,别有一番特色。
青年会意,持剑一步跨出。
他深吸一口气,寒光一闪,长剑出鞘。
气息随之冲天而起,在淡青色云彩之前形成一柄蔚蓝色长剑。
剑气由虚变实,此乃剑术小成。
谢相才微微一笑,腰间长剑微微出鞘,光泽虽然暗淡,但是声音极为清脆。
“顾琉璃,天字营九甲,半步浑然境,问剑八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