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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微亮,便有宫中快马加鞭来到驿站之前,当值小太监翻身下马三两下冲进驿站,奉旨传话。
“宣,上柱国与两公子进宫面圣——”
小太监手中圣旨缓缓收拢,谢相才与慕容明珠两人方才直起身子,共同看向站在中央处的虎颉。
虎颉懒散地摆了摆手,也不整理衣衫,就在昨夜就寝的人睡袍外加了一件狐裘大衣,便是领着谢相才两人上车进宫。
谢相才坐在摇晃的马车之上,心中略有些不安。
身旁的慕容明珠手扶斩龙剑,其间剑气萦绕。
谢相才感受着师兄周身凌厉劲气,轻叹一声,不过还是选择拍了拍对方肩膀。
慕容明珠微微点头,收敛劲气,耐心等着马车驶进皇宫。
车辆穿过大街小巷,最终停在宫门之前。
虎颉瞥了一眼守门的三品禁军大将军,随后二话不说便是牵住谢相才与慕容明珠的袖口,三人踩着天边云朵掠入皇宫深处。
三人身形跃上半空的刹那,无数道目光自皇宫深处浮现而出,一同汇聚在天边师徒的身上。
“诶呦喂,这位祸事的二主子,怎么又进宫了呐?”
穿梭在宫殿之间小道上各处那些稍微年长一些的太监、宫女,注意到半空之中那道有些眼熟的身形之后,皆是扶额苦笑,心中惴惴不安。
这一个“又”字,其实已经过去十年啦!
名号为不老仙的上柱国,那位气度洒脱的白发少年,挽着两个弟子的手腕,最终落在了一处清净洒脱的楼阁门前,并未敲门便是推门而入。
谢相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着师父走进这悬挂着“御书房”三字的楼阁,一进大门,就注意到了角落处正一头扎进宣纸堆里,不停翻找着东西的男人。
慕容明珠眼神冰寒,气息陡然上升。
正在翻找东西的男人停下手中动作,愕然抬头,目光愣在虎颉身旁的慕容明珠脸上。
他身子一颤,旋即将视线转移到虎颉身上,紧接着连忙起身,对着虎颉拱了拱手,笑着道,“上柱国,泽怎么来得如此之快,晚辈还没有准备好呢。”
“清燕呐,这么些天,又做了哪些画,写了几首诗啊?”
虎颉走上前去,自来熟似地在不远处的书案上随意翻了翻。
被他称为清燕的男人尴尬一笑,三两步走到书案前,“画了几幅大画,做了十余首长篇诗,不过这几天全被武相命内宫监收走了,也不知道什么缘由。”
虎颉随意“嗯”了一声,自顾自地做到书案前的椅子上,将男人晾在一旁。
“听说你最近又读了几篇书,讲的是什么呐,说给我听听看。”
男人正色,从一旁的地上翻出几捆书卷来,一一摊在虎颉面前。
“这一卷,是前朝先贤写的关于‘天时地利人和’的书卷。第二卷讲的是先帝减免苛捐杂税,克己复礼敬天崇地,认万物为尊。第三卷今日在读,说的似乎是‘无为’而治,甚是切合晚辈心意。”
虎颉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是,光读书不上朝也不是个事,记住没有?”
男人微微躬身,轻轻点头。
一旁,谢相才用胳膊肘怼了怼慕容明珠,“师兄,这位是……”
慕容明珠压下周身剑气,低声道,“当今圣上,赵清燕。”
少年眼瞳微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默默站在虎颉身旁,没有半点威严的素衣男人,“皇……皇上?”
慕容明珠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思前想后一番,将手掌从腰间佩剑之上挪开。
赵清燕,大庆王朝第五十任君主,在位已十一年。
御书房之外,百名禁军手持锐利兵刃,站在花甲老人的身后。
今日,武相身着朝服头顶高冠腰悬虎符,站在一众禁军之前,对着紧闭而上的御书房大门虎视眈眈。
武相吐出一口悠长气息,周身空间泛起无形涟漪,与京城之中另外两处交相应和。
虎颉微眯眼眸,目光如炬透过御书房大门,与站于楼阁之前的花甲老人隔空对峙。
“臣,徐洪卿,接驾皇上!”
当朝武相、内阁阁老,大庆朝公认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内第一权臣徐洪卿,此刻躬身立于御书房之外,声音嘹亮,回荡在整座皇宫之中。
御书房之内,站在虎颉身旁的年轻皇帝战战兢兢。
他以眼神示意虎颉。
虎颉白了他一眼,缓缓起身,推门而出。
“你是皇帝,我又不是皇帝,自己看着办呗!”
话音落下,虎颉身形轻飘飘地落到徐洪卿身旁,拍了拍对方肩头。
“呦呦呦,这不是武相大人吗,今个儿来接驾,好大的阵仗呐!”
虎颉满脸笑意,语气轻蔑。
徐洪卿眉头微皱,退后半步,对着虎颉拱了拱手,“上柱国,还是一样年轻秀气啊……”
虎颉哈哈大笑,“是啊是啊,心中无抱负胸中没城府,自然获得快活,老得慢!”
徐洪卿脸色一变,目光随即投向虎颉身后站着的两名弟子身上。
他仅是扫了一眼慕容明珠,随后便是看向一袭黑衫的少年。
徐洪卿上前一步,遥遥看向谢相才,笑道,“想来这位就是清梦城小公子吧,看来传闻不假,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如此年纪便是跻身五境,天赋如此绝世,令老夫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