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婧已经把过程跟李爱国讲过一遍，非常熟练的又讲了一遍，整个过程没有任何漏洞，就算是张副科长再吹毛求疵，也无法指责火车事故是因为黄婧操作失误造成的。</p>
黄婧看到张副科长的语气逐渐平缓下来，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p>
可就在这时，张副科长突然猛地一拍桌子，那巨大的声响吓得黄婧脸色铁青。</p>
“黄司机，你为什么要蓄意破坏火车！”张副科长厉声质问道。</p>
黄婧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浑身一颤，连忙急切地辩解道：“没有，我是火车司机啊！</p>
我当学徒的时候，师傅就告诉过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列车的安全和乘客的安全放在首位。</p>
我怎么可能破坏火车呢？”</p>
“你不承认是吧，我们调查组遇到的嘴硬的人不是你一个。</p>
像你这种人受过特殊训练，只是审问是没办法搞清楚事故原因。”</p>
张副科长扭头看向做记录的组员：“下面不要记录了，你先出去。”</p>
那个组员犹豫了片刻放下笔合上本子，离开了车厢。</p>
张副科长又看向苏铁手：“苏公安，我跟你们的刘处长是多年的好朋友了。</p>
他经常在我面前提起山海关铁道派出所出了一个优秀的铁道公安。</p>
今天我一见到你，就知道刘处长有眼光。</p>
刘处长前阵子告诉我，他正打算把你提拔到路局里面。”</p>
苏铁手面无表情，点点头：“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p>
张副科长见苏铁手不知趣，只能把事情挑明了。</p>
“我怀疑这女人是迪特，是敌人派来搞破坏的。</p>
这种人受过训练，所以我只能有点小手段了，所以希望你能.”</p>
说着，他扭头朝着车厢门口抬了抬下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让苏铁手识趣地离开。</p>
苏铁手却好像没有看到他的示意，点头道：“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p>
“该做的事情？”张副科长意识到事情不对，皱起眉头。</p>
苏铁手身体靠在座椅背上，沉声道：“黄司机是自己同志，现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p>
我不知道你们调查组是怎么办事儿的。</p>
但是在我这里，我不允许任何人随意使用手段。”</p>
张副科长没想到苏铁手会不配合，脸色顿时变黑了：“苏铁手，你就不担心刘处长那边.”</p>
他话没讲完，但是威胁的意味却不言而喻。</p>
苏铁手双手抱怀，冷声道：“相比去路局担任领导，我还是更喜欢在一线工作。”</p>
在这个年月，铁道公安是个非常危险的职位。</p>
每天面对的都是怀揣各种武器的歹人也就算了，偶尔还能遇到搞破坏的迪特，给你玩一把大的。</p>
张副科长实在难以理解苏铁手的选择。</p>
只是他这会也没办法，只能板起脸以调查小组组长的身份“镇压”苏铁手。</p>
“苏铁手同志，我是调查小组的组长，现在我以组长的身份命令你出去。”</p>
“抱歉，我们山海关派出所归锦州路局，跟你们京城路局没关系。”</p>
苏铁手脸色不变，从兜里摸出根烟，点上后淡淡的抽了口。</p>
“你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小小的火车司机，把自己以后的前程全都赔上？”</p>
张副科长脸色逐渐铁青起来，语气也加重了不少。</p>
伴随着一团浓浓的烟雾，苏铁手缓缓吐出一句话：“我不是为了某个人，我是为了咱们铁道事业，为了那些为组建铁道而牺牲的先辈们。”</p>
听到这句话，张副科长知道今天是遇到硬茬了。</p>
这个苏铁手简直就是个油盐不进的“铁头”。</p>
“这事儿还没完！”张副科长猛地站起身离开了审讯室（车厢）。</p>
只要能够在事故现场找到事故原因，就算是苏铁手也拦不住他办人。</p>
脚步声离去，一直提心吊胆的黄婧，抬起头感激的看向苏铁手：“苏所长，谢谢你了。”</p>
“不用谢我，要是事故真是你造成的，我会亲手把你送到局里面。”</p>
苏铁手板着脸说了一句，随后喊来两个铁道公安，让他们陪着黄婧待在车厢里。</p>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陪同，任何人不得审讯黄司机。如果有人敢乱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p>
“所长，您放心吧，咱们山海关没有孬种。”</p>
那两个铁道公安都是跟随苏铁手多年的老公安了，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p>
对于张副科长的威胁，他们压根没放在眼里。</p>
苏铁手又叮嘱了他们两句，这才离开火车车厢，急匆匆的朝着事故现场走去。</p>
他也想搞清楚，一辆正常行驶的火车怎么会突然出事故呢？</p>
此时的事故现场内已经聚集了三班人马。</p>
以李爱国和刘青松的救援队为代表的前门机务段队伍。</p>
以苏铁手为代表的锦州路局队伍。</p>
最后是以张副科长为代表的京城路局队伍。</p>
外围还有K16次列车的周车长和乘务员们。</p>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两节侧翻的车皮。</p>
调查以调查组为主，但是有这两只队伍在旁边盯着，张副科长也没办法乱来。</p>
“陈工，张工，事故调查就麻烦你们了。</p>
你们放心，有路局给你们撑腰，发现任何问题，你们尽管大胆的提出来。”</p>
调查小组这次确实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p>
尽管出发时间仓促，但他们还是特地从京城铁道研究所请来了两位火车专家。</p>
张副科长原本盘算着，有了这两位专家撑场面。</p>
再加上自己在一旁巧妙地引导，这次要把黄婧拿下简直是十拿九稳的事。</p>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陈工和张工来到现场后。</p>
这两位专家并没有先去勘察事故车皮，而是径直朝着李爱国走去，热情地跟他打招呼。</p>
这一幕，让张副科长顿时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p>
李爱国也没料到这次安全科竟把陈工和张工请来了。</p>
要知道，这两位可都是当初他研制爱国型火车头项目组的组员啊，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情谊。</p>
“李组长，您也在这里啊！”陈工一见到李爱国，连忙热情地打着招呼。</p>
想当初跟着李爱国的时候，他可是美美地吃了一个月的肉丝面条呢，那面条实在是太香了。</p>
张工距离很远就冲着李爱国伸出手。</p>
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激动地说道：“李组长，过春节的时候，我原本打算带着礼物去家里拜访您，谁知道您出国了。”</p>
“拜访？太客气了，老张，你实在是太客气了。”李爱国笑着回应道。</p>
“这哪是客气呀，当初在研究小组。</p>
您没少提点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我们做学问人应该做的事情。”</p>
“诶，你还是太见外了，不过我可喜欢吃稻香村的槽糕了。”</p>
“.”</p>
李爱国一边和张工紧紧握手，一边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看向张副科长。</p>
这就是你请来用来对付俺徒弟的专家？</p>
张副科长见状，气得差点吐血，心中暗自腹诽：这小子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就算你心里得意，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啊！</p>
可是他偏偏么办法，谁让现在京城的火车专家全在铁道研究所里，就算是换了另外两个专家，结局估计也会一样。</p>
不过张副科长倒是没有太担心，他清楚这帮老专家。</p>
他们为人古板，特别讲原则，只要被他们发现了疑点，就算是李爱国也拦不住。</p>
“咳咳，好了，时间紧迫，咱们检查了事故车皮后，还要马上把车皮挪开”</p>
张副科长见三人寒暄个没完没了，不得不出声提醒。</p>
陈工扭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张组长，我们正跟李司机交流如何检查事故车皮，这是技术知道吗？你一个外行乱掺和什么！”</p>
张工已经开始盘算是买一斤槽糕，还是两斤槽糕了。</p>
被打断后，也有些生气：“是啊，我最讨厌这种外行领导内行的事儿，要不是刘主任点名，我们两人压根就不愿意来。真以为每天两斤棒子面的补助很吸引人啊？！”</p>
张副科长：“.”</p>
张副科长满脸的尴尬和无奈，心中有火却发不出来。</p>
毕竟人是他请来的，一会儿还得指望他们干活呢，他只能把这口气硬生生地咽下去。</p>
张副科长此刻真是感觉憋屈极了。</p>
李爱国清楚京哈线的重要性，为了尽快恢复通车，此时也没有多啰嗦。</p>
“老陈，老张，咱们分组进行检查，记住我告诉你们的，任何不正常的现象都是疑点。”</p>
“明白！”</p>
三人正要调查，张副科长眼睛一转，冲着在旁边看热闹的调查组组员挥了挥手：“盯住他们。”</p>
李爱国正指挥救援队的队员用铁钳子打开扭曲的车皮门。</p>
看到有个调查组员跟在后面，立刻就明白了张副科长的意图。</p>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p>
“老刘，把手电筒打开。”</p>
刘青松打开了手电筒。</p>
借着手电筒的光束，李爱国钻进了了车皮内。</p>
外面那些乘务员们看到李爱国三人在车皮内外忙碌，心脏都提到了喉咙眼里面。</p>
苏铁手点上根烟，蹲在旁边，眼睛微微眯起。</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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