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前脚刚走,赵广庆就去了丁典史公房,一脸恭敬地汇报:“大人,那个林县丞就是个废物,早上看了不到一个时辰账册就说不看了,估计是一点都看不懂。这下又要了田地黄册,准备找几个人摊派。”
“摊派没我同意,县尊都摊派不动,何况他一个刚来的县丞了。”丁典史一脸鄙夷地说道。
“是啊,看来大人您可以放宽心了,要不晚上我们再去彩云阁坐坐那里的头牌彩云小姐可又惦记您了啊。”赵广庆谄媚道。
“左右无事,去坐坐也好。不过你们还得盯紧点,到时处分了林县丞,这剿饷还得我们想办法啊。”丁典史接着说道。
“我办事,您老就放心吧!”赵广庆拍着胸脯保证道。
林锋回到公房,拿出田地黄册,圈出了几个田地较多的大户,再对着收税账册一看,这些人缴税都很少。
尤其是大堡镇刘家,家中有田地八千多亩,按例每亩纳税一厘五分,每年得交税一千二百多两,实际交了不到00两。这偷税漏税的尺度,怪不得朝廷穷得都快当裤子了。
下午,林峰先去了县令张英杰处,准备争取他的支持。在古代县衙之中,县令有着绝对权威,哪怕他不怎么管事,但县衙最终的人事权、执法权都在他手上,没他同意是很难干成什么事的。
“远山来了啊,来这里可否习惯啊”张县令关心地问道,对林峰第一时间就过来请示报告还是满意的。
“承蒙县尊关心,一切都挺好。”
“征收剿饷之事可有眉目了”张县令还是关心上级压下的硬任务。
“户房司吏说他们有丁典史交代的户籍人口清查之事,尚不得空,估计要晚一点才能推进此事。”林峰借机先上点眼药。
“这帮胥吏真是看人下菜,竟还不听从县丞安排,真是没个数。”
“县尊,我崇祯朝以来,朝廷财政困难,所以最重税赋考核,我上午查了这几年县里税赋收缴情况,完成度都不是很好,恐怕有损县里的政绩考核啊。”
“是啊,无奈府谷县土地贫瘠、年景不好、百姓穷困,这也是没办法啊。”
“县尊,恐怕也不仅仅是百姓穷交不起税的问题啊,我大概查了一下税赋账册,发现里面问题还是很突出啊。”
“哦,远山还会查看账册可有查出什么问题”
“最突出的就是收支对不上,有一些莫名支出的账目。还有就是田地黄册上的大户人家,交的税反而很少,我怀疑户房有贪腐行为,有必要拿下司吏进行审讯。”
林峰拿出自己抄录的账册疑点,一边向张县令解释存在的问题,一边提出建议道。
“这个拿下户房司吏恐引起县衙动荡,会不会影响征税大事啊。”张县令看完后忧虑道。
“县尊,我听葭州时化同知讲,葭州所属知县里您任职时间颇长,也最有希望更上一步啊。”林峰先转移了下话题。
“哪里,哪里,远山跟徐同知也相识吗”张县令连忙客气道。
“略熟,略熟。县尊,这年底考核也将临近,如果税赋收不上来,最受影响的肯定是您和我这个佐贰官,那些胥吏常年在府谷当吏,也不在意升迁之类,只要有好处就行。
现在百姓确实困苦,硬逼也是收不上多少税的,如果逼急了可能还闹出民变,崇祯元年府谷王二之乱可是记忆犹新啊。
目前有钱的这些大户明显跟县衙某些胥吏有勾结,如果不抓捕一下这些胥吏,这个税赋我怕很难收上来,还请县尊三思啊。”林峰边分析边游说张县令。
“远山言之有理,我也早就感觉这些人收税有猫腻,只是苦于没有帮手啊。远山来了是要好好整治一下,免得有些人没个数了。不过可千万不能引起县衙动荡啊。”
张县令点头赞同道,他也早就对丁典史专权不满。不过一来丁应奇对他还算恭敬,二来也懒得麻烦,更怕引起乱子,所以一直也没什么动作。
“县尊放心,只要有您支持,我一定妥善处理好。目前可以先盯着户房来处理,这样影响面小一点,也可以震慑其他人。”林峰决定先解除丁典史的羽翼。
“很好,这样比较稳妥,远山还有什么其他需求”张县令接着说。
“县尊,要稳住县衙,就要掌控县衙三班的力量。皂班还好说,人也不多。捕班问题肯定很多,暂时还不能用。这壮班必须控制住,以防止某些人狗急跳墙。”林峰也借机提出了要求。
明代县衙一般都有“三班”为衙役,即壮班、皂班、捕班,每班设有班头。其中皂班掌管护卫仪仗,就是拿着棍子站公堂的衙役。捕班负责拘捕缉拿,维持治安。壮班人数最多,负责把守城门、衙门、仓库、监狱等重要机构,有时也负责站立公堂。
“行,明天举行县衙晨会,到时远山提出来,我以协助收税名义,将壮班交由你来来掌管。”张县令回应道。
“多谢县尊,下官必不负您所望。”林峰表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