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贪官不可谓不大,但是,人家却能成为清流的核心人物,此人之老奸巨猾,那真非常人可比。
曾淳一边恭敬的跟在后面,一边暗自观察着徐阶的一言一行,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他要想办法拜徐阶为师!
因为徐阶的一言一行正是他要学的,他的目标可是欺君罔上,教嘉靖和万历做人,摆明了欺君,那就是找死,不但嘉靖和万历会收拾他,朝中大部分想踩着人上位的读书人肯定也会想尽办法收拾他。
他想要做得不着痕迹那就必须跟徐阶这老奸巨猾的苟道宗师学习怎么把表面工夫做到滴水不漏。
徐阶这会儿也正在考虑怎么不着痕迹的拉拢曾铣呢,他走进曾府一看,立马就看出来了,这曾铣并不是贪官,因为曾府就是个普通的四合院,占地虽然有几亩,但里面的陈设却相当的寒酸,这样的院子也就值几十两银子而已。
他再一看院子里就栓了一匹马连辆马车都没有,立马就有了主意了。
这年头送东西那也有讲究的,人家不是贪官,他也要装清流,那自然不能直接送金银,要送就得送人家急需的东西。
他假装好奇道:“曾大人,你家中就这一匹马吗”
曾铣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是啊,原本就我一个人出行需要骑乘,一匹马也就够了。”
徐阶却是善意的提醒道:“曾大人,现在可不一样了,国子监在城北安定门附近,离此足有十余里地啊。”
这个着实麻烦了。
他干的是服侍皇帝的活计,那肯定要早出晚归,他把马给骑走了,这儿子怎么办,十余里地那怕是得走个把时辰,国子监那可是要点卯的,如果要在卯时之前赶到,那岂不是丑时就得起来
这读个书能把人累死!
曾铣闻言,不由得愣住了,他这一天都在想着怎么拍嘉靖马屁,怎么脱罪保命,压根就没想这个问题。
徐阶假假意思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郑重道:“现在怕是马都买不到了,正好,我多带了一辆马车,就送与曾大人吧。”
这年头马可不便宜,加上马车的话那少说也得上百两银子。
问题,这会儿天都黑了,这马是真买不到了。
曾铣闻言,仔细想了想,随即咬牙道:“徐大人,今天我正好得圣上恩宠赐了纹银百两,这马车我就一百两跟你买下来如何”
徐阶竟然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这马车我就当一百两卖给你了,不过银子就免了,我可不能收你钱,来人,去把马车拉进来,就说曾大人买下了。”
人家这事办的,果然滴水不漏。
曾淳见状,连忙向老爹使了个眼色。
你小子是让我收下这份厚礼
如果换作以前,曾淳这么教他做事,他非揍这小子不可。
不过,这会儿却不一样了。
曾铣立马装作窘迫道:“这个,怎么好意思呢”
这意思就是收下了。
徐阶微微笑道:“曾大人,说这话就见外了啊,同殿为臣,相互照拂是应该的。”
这拉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今天我照拂你,明天你照拂我,大家以后相互照拂啊!
曾淳原本还摸不透徐阶到底是来演戏给嘉靖看的还是专程来拉拢他爹的,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专程来拉拢他爹的,这机会不能错过了。
这次劫后余生之后他是宛如脱胎换骨一般变了个人,他变得精于算计,走一步就能算出几步来,拜这老奸巨猾的徐阶为师好处可不是一点点。
他立马顺势拱手道:“学生想拜入大人门下,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你想拜我为师
徐阶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微微笑道:“子重兄,你意下如何”
他这意思就是我同意了,你呢。
这会儿的徐阶可不得了,因为夏言本是太子朱载壡的座师,这一下被严嵩给整下去了,他正好被嘉靖看中,接替了这个位置。
嘉靖对太子朱载壡还是相当看重的,这小太子甚至还没到十五嘉靖便想让其监国了,他接替这太子座师之后那更是立马就兼了翰林院学士和国子监祭酒。
翰林院学士和国子监祭酒品级品级并不高,也就是正五品和从四品,但却是掌管着翰林院和国子监,要知道,大明的朝堂要员就没几个不是出自翰林院和国子监的,更重要的,朝中真正掌权的勋贵子弟那几乎都在国子监。
这掌控了翰林院和国子监就等于掌控了今后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朝堂啊!
曾铣自然也想跟徐阶更为亲近一点,他立马就顺势道:“子升兄,我这正好备下了一桌酒席,不若就当淳儿的拜师宴如何”
徐阶那是毫不犹豫的道:“子重兄有心了,拜师宴都设好了,这酒小弟自然是要喝的。”
这家伙就是典型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刚在外面当着锦衣卫的面他还说是奉嘉靖的口谕来送腰牌呢,这一进来又是送马车,又是收徒弟的,压根就不是外面说的那一套。
这一套学好了,欺君那就是小菜一碟而已。
曾淳默默观察着徐阶的一言一行,眼中不由露出一丝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