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的人没法拒绝，跟着一起去用饭。</p>
到地方才知道，军中的饭菜准备的还算不错，就是大锅做法比较粗糙。</p>
官老爷们吃惯了小炒，看着大碗里装的大块肉，胃口立刻差了许多，也就是真饿了，没精力讲究，凑合吃一顿得了。</p>
其实李亨也不习惯，硬着头皮吃了一碗饭，菜也就是吃了点青菜，肉都没怎么动。</p>
贾琏是真的无所谓，军中的饭菜比这粗粝的都吃过，这还算是细粮呢，主食是大馒头，蒸米饭，菜就是咸了点，没别的毛病。</p>
没有酒，大家闷声吃饭，别人都吃完了，贾琏也放下了筷子，论量贾琏肯定是最多了，三个大馒头，骨头啃一堆，还喝了一碗咸菜汤。</p>
回到京城，时间大概是下午四点的样子，李亨示意众人各自散去，招呼贾琏一道进宫复命。</p>
乾清宫里见到了承辉帝！一开口就是一通嘲讽：“李十三来找朕告状，说有人连九进十连环阵法都看不明白，还说别人不知兵。”</p>
李亨低头偷偷的笑，没憋住肩膀乱抖，贾琏倒是面不改色的上前：“陛下，李副统制说的是微臣。”</p>
承辉帝也是一脸的笑容问：“不解释解释？”</p>
“表演用的阵法，再好看也是花架子。臣观九门镇守军操练，阵型松散，破绽很多，战于城内，以火炮或排枪正面轰击，顷刻可破。如战于野外，正面以火炮压制，以布阵前出压制，骑兵两翼前出，不难聚而歼之。总结就是一句话，花架子都玩的松松垮垮，上战场就是让士兵送死。反倒是西山大营的演练，阵脚坚实，进退有据。火炮排枪操作熟练，骑兵稳住两翼阵脚，同等兵力与装备，臣无信心击破之。”</p>
“李亨怎么看？”承辉帝转的很突然，李亨有点措手不及，本能的回复：“儿臣没看懂，儿臣惭愧！”</p>
这个回答很快，明显是没有准备过的，这下承辉帝都哑然失笑，指着贾琏道：“不懂不会问么？朕特意让贾琏跟着去，就是让你问的。”</p>
李亨赶紧解释：“父皇，事情是这样的……，如此，贾琏表示一言不发，儿臣问也不答。”</p>
承辉帝皱紧眉头，瞪着贾琏问：“确有此事？”</p>
贾琏淡定的回答：“三殿下所言不虚，确实如此。”</p>
承辉帝沉默了一番才道：“依你之见，练兵有何要诀可以传给李亨的？”</p>
贾琏毫不犹豫的回答：“夫战，勇气也！两军阵前，是个人都会害怕。因为勇气练不出来，只有多上战场慢慢培养。那么，练兵首先要练的就是毅力与服从。微臣练兵，以军姿，队列，内部卫生等手段相结合。前明戚继光所练之兵，暴雨之下，军令不下，不动如山。《纪效新书》是现成的练兵操典，稍加改进，即可大用。”</p>
“怎么，你比戚继光还厉害？”承辉帝真是不忘抓住任何机会打击贾琏。</p>
“陛下，微臣的意思，兵器以及针对的敌人出现了变化，战术也需要相应的调整。如果面对的是北方草原之敌，自然是戚少保的战术最佳。面对的是西洋各国，彼以燧发枪为主要装备，辅助以胸甲骑兵、卡宾枪骑兵，我方战术上自然要进行调整。”贾琏还真的碰巧看过一些相关的视频，真的了解一些相关的战术，尤其是拿破仑战争期间。（PS：推荐B站古斯塔夫的视频。）</p>
“你还懂西洋战术？”承辉帝这次惊讶了，身子忍不住前倾。</p>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西方各国的军事操典并非秘而不宣，加之西洋之人唯利是图，给足了钱自然能了解的差不多。”</p>
承辉帝听了微微后仰：“原来如此，说说当下的川西战局，如果你带兵会怎么打？”</p>
贾琏早有准备：“如果是微臣，前期以稳打稳扎为主要战术，依靠兵器优势，压缩叛军空间，时间上选择以破坏对方耕种为要。中期则以封锁为主，川西不产茶、盐，只要扼守要害，断其获得茶与盐，并阻断粮食走私，川西物产贫瘠，难以自足，最多两年的时间，叛军不战自乱。”</p>
承辉帝听了一阵沉默后才开口低声道:“岳齐在沂蒙也是这么打的，效果不错。大股叛军粮草难以在山区得到充足供应，不战屈人善之善也！”</p>
贾琏默默的听着，脸上毫无波澜，不见悲喜。承辉帝转头问李亨：“老三，川西改土归流，编户齐民之策，是不是着急了点？”</p>
李亨很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这次回答很有章法：“父皇，儿臣以为，政策是好政策，只不过在执行的过程中出问题了。以前明播州之乱为例子，土司在当地做惯了土皇帝，让他们交出权力，岂有不起反心之理？四川地方在推行政策前准备不够充分，叫土地打了个冷不防，吃了大亏后，着急带兵报复，战前准备不足，战败不足为奇。父皇仁厚之君，给了他们将功补过的机会，却再次战败，其罪不可饶恕。”</p>
因为事先并没有就此事进行过沟通，李亨这番话令贾琏刮目相看。</p>
即便是李亨身边有悄悄招募的人才帮忙分析，可见他招募的人才也是水平达标的。</p>
川西战事，只要熟悉官场规则的人，大概都能分析个七七八八。</p>
这个观点真的一点都不夸张。</p>
核心点在于皇帝用人的思路，首先不是看能力，而是看忠诚！</p>
皇帝玩的集权，这个思想往下延申，各级的主官即便有制衡，依旧是集权的思路。</p>
这个集权指的是针对底层百姓！</p>
官员之间的相处之道，说的好听一点叫和光同尘，说的难听一点，叫官-僚-政-治。</p>
监督官员的是官员，那么在这种制度下，官员怎么会拿底层百姓当人看呢？</p>
治下百姓都不算人了，土司治下的百姓还要说么？</p>
如果不是改土归流的过程中，朝廷官员过分的盘剥，土司就算造反，也很难带动全体治下的百姓。</p>
毕竟土司对治下百姓的盘剥，那也是敲骨吸髓的。</p>
所以，改土归流的时候，土司可以说，你们活不下去，是因为朝廷的盘剥，转移仇恨了这是。</p>
总而言之，川西之乱的根源与其他地方的乱局形成本质上没啥区别，都是吏治出了问题。</p>
而现行制度下，吏治没有不出问题的！</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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