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辉帝觉得贾琏也确实挺不容易的，原因是他的个人喜好太特别了，谁中了进士还会一头扎进这种地方呢？</p>
当官做老爷，白天上班，晚上喝酒作乐，倚红偎翠的不爽么？</p>
要说贾琏没喜好也不对，他不是包了两个昆曲的角么？还是孪生的，这喜好也挺大众的，两张一样的脸，啧啧啧！</p>
觉得私下腹诽臣子不好，承辉帝悄悄的离开，没去惊动贾琏等人，选择站在外面等着，让内侍去叫贾琏出来。</p>
上一次贾琏对李老二的评价非常客观，承辉帝很满意。李元的事情臣子们也没少上奏弹劾，说好话的一个没有。即便是想说好话的，在那么多人的口水面前，也会选择明哲保身的。贾琏属于那种【与我何干】的类型，当面问他也能说【实话】，这就很好嘛，知道端谁的饭碗。</p>
二子争储的格局，如今基本形成了。从声势上看，老二的优势不小，相比之下，老三更习惯埋头做事。</p>
尽管如此，宗人府一些年轻人主动的向李亨靠拢，通政司、兵部的一些官员，也开始有倾向了。</p>
赵匡胤黄袍加身的事情，说他不想那是屁话，很多时候当一群人的利益在某个人的身上集中具现时，你最好随波逐流，不然肯定第一个被淹死。</p>
至于之后能不能把这股力量掌控好为己所用，那是另外一个课题了。</p>
“陛下，微臣来迟，有罪！”贾琏丢下工匠们匆匆而来，承辉帝无所谓的摆摆手：“朕一时兴起，卿何罪之有？”</p>
说着承辉帝往外走，贾琏赶紧跟上，一行人进了一家酒楼，裘世安先到一步，领路在前。</p>
承辉帝有心坐在窗子前，却被裘世安以安全为名义劝阻，去了事先安排好的包厢。</p>
皇帝先落座，贾琏坐对面，裘世安一旁伺候，其他人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p>
“这茶不错，宫里喝的也不过如此了。”放下茶杯的承辉帝一句话给裘世安说的满头是汗。</p>
贾琏不动声色的接过话，为裘世安缓颊：“州县官员自然想把最好的茶叶上贡，当地茶商肯定不能答应。最好的茶拿来卖钱，还冠以贡茶的美名，少次一点的进贡。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即便州县官员有心盯着不放，下面的人也有的是办法做手脚。”</p>
承辉帝听了稍稍沉默后，吐出一口浊气道：“乡愿乃国贼也！”</p>
贾琏笑道：“您不必动怒，以官话为例，前明太祖要求官员一定要会官话，结果呢？不了了之，是个人还是以家乡方言为荣，看似这叫不忘本。实则依旧是门户之计，未脱六朝桎梏吗，此人之性也！”</p>
官话，可以理解为普通话，人与人之间鸡同鸭讲，只能用纸笔交流，太耽误效率了。所以才要推广普通话。</p>
（PS：有几年时间待在温州，四十以下的年轻人还好，稍微年龄大一点的人，好多不会普通话，还特么的有不识字的。）</p>
说起官话，承辉帝也有话说：“本朝太祖也强调推广官话，每年吏部还有针对新官员的官话考核，如今也流于形式。”</p>
“凡事一旦有利可图，总有为了利益走形式的一天。”贾琏知道这个事情，不就是吏部组织考试，多交一点杂费可以安排人代考么。</p>
贾琏还开个普法学习班收钱呢！</p>
“然也，有利可图，贾卿研发新火铳，所图何也？”承辉帝的问题来的很突然，好在贾琏没啥可坏心思，应对的很自然。</p>
“事关军队战斗力，不敢怠慢。其次是个人喜欢，做好了颇有成就感，算是微臣一点私心。”</p>
个人喜欢这理由很强大，承辉帝真挑不出大毛病。史书里的皇帝，有喜欢民间卖艺的人妇，弄回宫里当皇后的；还有的皇帝男的女的长的好看都喜欢，身边弄不少俊男，后宫有不少美女的；还有喜欢做木匠的，不一而足。</p>
人呢，有点爱好很正常，做皇帝的怎么会在意臣子的一点个人喜好呢？只要不是喜好九五之尊的位子就行。</p>
“说说提高战斗力！”承辉帝还是能听出重点的，从川西的战报看，前装的线膛火铳在战斗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主要是那个地形很适合，藏起来等敌人出现，一百步一枪撂倒的成功率极高。官军有二百火铳手击退数千反贼的案例，尤其是坚守硬寨的时候，贼军【火铳之下，弃尸无数】的字眼经常在战报中出现，说的就是新式火铳。</p>
广泛装备的火绳枪不是不能用，战报里也提到了对比效果，杀敌效率要低很多。</p>
大周军队的火器装备不算火炮，很多军队装备人数过半了。火器在对付地方性的叛军时，太好用了，官军怎么会不用呢？</p>
（PS：李翰祥的《火烧圆明园》，里头的八里桥之战，看着挺悲壮的。其实是表现手法，真实战场相去甚远。僧格林沁的骑兵其实是被英法联军火炮和康格列夫火箭大量杀伤，清军打仗也不是那么无脑冲锋。）</p>
贾琏深知当下承辉帝最在意的就是川西叛乱，中原王朝在一些边缘地区实行羁縻统制，在朝廷看来是开恩的事情。毕竟你那破地方能有啥好东西值得惦记的？只要上表称臣了，给你一个贸易的机会，土司往往是主要的受益人。改土归流更是给你一个脱离蛮夷身份的机会。</p>
大小金川的起因是改土归流，即便下面官员执行的不好，做土司的也应该利用手里的上奏权利，找皇帝告状，而不是起兵造反。大小金川当地是没啥值得惦记的东西，但是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乃是西南连接高原的重要交通枢纽。</p>
对于历朝历代而言，高原的重要性如何，古人翻一翻新旧两个版本的《唐书》就知道了，现代人对于高原重要性的理解更简单，问问三哥就行。</p>
就这还是国家安全战略层面的，就地方经济而言，那是一条商道，土司作乱给商道中间截断了。打不过就算了，比如奥斯曼土耳其，欧洲人有几百年实在是打不过，只好大航海另外找一条路。放在眼下嘛，商路两头都不答应，都得弄死你。</p>
贾琏从袖口里摸出一张草图，摊开道：“陛下请看，此微臣构想也。”</p>
承辉帝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自然是一眼就看懂了后装枪的巨大优势。</p>
“嗯，真能做到，射速能提升很多，士卒的安全性也大大提高了。”</p>
“陛下圣明，洞见万里！”贾琏真心实意的拍马屁，别的皇帝不知道，眼前这个皇帝真不错，难怪贾家那帮虫豸干不过人家。</p>
“贾卿过了，一眼可见的东西！”承辉帝有点不好意思的摇摇头。</p>
“陛下有从戎的经历，故一眼可见。”贾琏说了一句看似没啥意思的话，好像说明白了，又好像没说明白。</p>
承辉帝沉吟片刻，眼见裘世安等着上菜呢，示意先上菜吃饭，吃完再论。</p>
这一桌子的菜，从做菜到上菜都是内侍眼皮下完成的，即便是原材料也是裘世安提前买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