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可卿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又微微侧身,淡淡瞥了眼敢怒不敢言的名义上的阿奶,心中泛起些莫名快意。
她并不算是刻薄之人,但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与从前娘与自己所受的苦楚相比,今日只受这些冷眼实在算是便宜他们了!
“钱婆子你今日怎还有脸上门来?”
“就是!莫不是听说沈小郎中了案首,刻意巴结来了吧!”
众人虽都是普通农妇,可也没有哪个是脑子不好使的。
从庄可卿说起家中之前遭遇,以及钱老太对孤儿寡母的苛待开始,再到今日携重礼上门的蹊跷,哪还猜不出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谁说的?我便是想我那小孙儿不行吗?”
之前做下的事被人抓住把柄嘲讽几句便也罢了,可今日之事却是不能被人拿了口舌,不然她家以后还如何再村中立足了?
好歹要将这话圆过去,不至于面上搞了太过难看才是!
钱老太心中焦灼,说话之时,尾音颤抖,气息都有不稳。
但庄可卿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只一挑眉,清脆嗓音阵阵诘问。
“看孙儿?”
“若现在问您,我阿弟小名为何,您大概也是说不出的吧。”
果然,钱老太支支吾吾,半晌也未答出,引得众人看她眼神更是嫌恶。
口口声声想了孙儿,可竟是连孙儿小名都不知晓,这阿奶还能是亲阿奶吗?!
“娘自生下阿弟,已经一年有余,您可曾问过一句?看过一眼?”
庄可卿嗤笑一声,轻蔑眼神缓缓扫过钱老太,对对方气到煞白的脸色毫不在意,末了,甚至还又激上一句。
“怎的,如今阿凌刚过院试,您便突然想起大房还有个孙儿了?”
“你!你!你不孝!”
钱老太辩无可辩,只得搬出孝道,妄图挽回最后一丝颜面。
可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庄可卿更觉好笑。
“孝道?”
“我可没吃您一口米,没用过您一块布,您根本与我并无养育之恩,我能长大,靠的是我娘,靠的是二里村的大家!”
这番话不仅将钱老太最后的遮羞布扯了个干净,还又生生赞扬了一回在场众人的品德。不管之前是不是真的有出手帮助过庄家大房的,此时心中都盈满了一种做了好人好事的满足感。
就是!
既无生恩,也无养恩,还谈何孝道?
这种人根本不值当!
这回不光是钱老太,就连低着头的庄三都在心中连连叹气,暗道大势已去。
自己这是脑子抽了哪门子的风,吃了前次的亏还不够,竟还想着能占些便宜来?
现在弄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都不知如何才能脱身出门!
庄三急的抓耳挠腮,不禁看了眼身边几人。
爹是不提了,早被沈凌气的倒仰,又被一群妇人奚落,此时只蹲在一边,用手遮了脸不说话。
娘呢,娘一张脸气的乍清又红的,全无平日在家跋扈独断的样子,对着这么些妇人的指指点点,是有泼也洒不出。
二哥,对啊!不是还有二哥呢嘛!
庄三瞥了眼木愣愣的庄二,不着痕迹的踩了对方一脚,示意他出声示好,不管如何,总要让他们几人过了今日这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