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蔓枝轻应一声,转头对了沈凌说:“凌哥儿,帮忙把鸡蛋和菜蔬拿进灶房吧。”
沈凌点了点头,提着东西就走。
而后秦蔓枝看人离开了,这才同女儿说道:“你说凌哥儿后面还要考学,我瞧他也是聪慧的,以后必能成大器。”
“所以这村上的一些事和一些人,我们不当做了太绝情,给人留下把柄,省的到时惹了口舌,多少对他都会有些影响。”
秦蔓枝见沈凌出了灶房,更压低了声音,“这二房三房总之是咱血亲,更不好闹了太僵,可儿,这些你该比娘想的清楚。”
庄可卿点了点头,“多谢娘,阿凌定会明白您今日的苦心。”
母女俩说完,相视一笑,又催沈凌赶快进屋,不要在外面冻了,免得风寒如入体。
沈凌点头应了,面上并无波澜。
可待回到暖融融的屋里,他对着桌上摆好的笔墨纸砚和刚刚看了一半的书,却是突然愣了神。
虽然秦蔓枝同庄可卿说的声音不大,但他刚刚依然是听到了些只字片语。
本来为可儿不平的心,在意识到秦蔓枝对自己隐秘的爱护之后,瞬间羞愧不已。
明明成亲已经半年多了,可他依然无法将自己真正的融入这个家,不管可儿对他如何关心,岳母对他如何照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是在害怕的,怕他自己就是个过客。
如同在沈家一般,迟早是要被厌烦和抛弃的。
可现在呢,岳母明明知道庄三曾经如何伤害过自己的爱女,依然能为了他沈凌而忍气吞声,借势化解仇怨。
那他之前因不信而产生的忧虑与恐惧,不正就是对她最大的不尊重吗?
直到这时,沈凌才真正剖开自己的内里,扪心自问。
而秦蔓枝母女根本不知沈凌此时的想法,也无从察觉他的纠结与羞愧,只讨论着晚食的饭菜,又高兴的逗弄起阿满来。
隔日又要去镇上,不过并不卖豆腐,只是给赵家送些腐乳和粉丝过去。听说老太爷最喜欢腐乳的味道,现在竟是每日早上都要用这个就了粥吃,不然一天都是没胃口。
一早备了十坛腐乳,三十斤粉丝和十斤薯干,庄可卿和沈凌轻装上阵,牵了大黑就出了村。
今日除了送货,还得再去书店逛一圈,之后买些肉、糖、果子之类的,明日要带着拜访赵秀才的。
赵府的贾厨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他收了腐乳和粉丝,又同庄可卿说起些八卦来。
“你这腐乳当真是好,越摆越臭,越臭它吃着越香,真是奇了。”
肥厚大掌啪啪地拍着自己的大腿,他又说:“我都怕你这粉丝生意做上来,没得空再跑赵府了,谁想你倒是守约的很,次次都是按时,偶尔有事也是提前招呼了的。”
“那肯定是,赵府于我有恩,当初要不是赵小公子,我哪能把豆腐卖到镇上?”
庄可卿陪着聊天,她同贾厨子熟了,也无甚拘束的,都是想什么说什么。
“说起赵小公子,他可来了信给老太爷了,说是听闻同学炫耀,京中有个什么酒来着,一杯难求,就是有钱都买不着的。”
“他同学家中有个亲戚在京城做官,好似官衔不低,说是曾经有幸尝了一口,那感觉说是,说是如登极乐啊!”
接着贾厨子又摇了摇头换了副不理解的表情,“谁能信这些人说的,咋一口酒就登极乐了?丫头你说那得是什么酒啊?说的恁夸张,反正我是不信!”
“就是再好喝,那能比五福记的‘罗浮春’好喝多少了?”
贾厨子吹起牛来吐沫横飞,赵平都直为庄可卿担心,怕这家伙说道兴起,把人衣服喷湿可就太失礼了。
可庄可卿呢,早就神游天外,思考着贾厨子口中的神仙酒来。
这酒在京城扬名,五福记胡掌柜先前又出了趟院门,如今又改口说自己东家要特地来同她商讨建酒坊的事。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或者,这神仙酒,就是她家的薯酒?